第38章大黑浴血战狼群(2)
第38章大黑浴血战狼群(2)
他微微喘了口气,又抽了口烟,接着说:“到了这里以后,听先巴说昨天下午就看见天上的直升机了,还空投了好多吃的和药,想着你们应该是安全返回了,也许是到别的地方送救灾物资去了,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没想到会出这么大件事!”
昨天晚上白毛风一直在刮,雪片飘得像扯碎了的棉絮子,又是在漆黑的夜,危险随时会降临,我无法想象昨晚我们躲在机舱里享受那一点温暖的时候,多吉大叔带着大黑正在怎样艰难地走着。
一个老人,一只獒,在那样暴风雪的漆黑的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风的呼号像鬼叫一样,把人身体上的所有温度都掠走,在风口里多站一会儿,没准就能冻成个冰棍子。多吉大叔简单地说了一下,没有像刘志绘声绘色描绘我捉狼和与狼斗智时的那种精彩,他只是用很平淡的口气,一语带过,也没有说自己如何艰难和不易,但我看见他被风雪浸透的皮靴子和裤腿,还有一脸憔悴的神色,心里很难过。
我搂着大黑的脖子,抚摸她的头,不知道那四只小獒在家里怎么样了。这样恶劣的暴风雪天气,作为一个母亲,毅然地抛下了自己刚学会走路的孩子,顶着风迎着雪,陪伴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寒冷和孤独中整整走了一夜。那是怎样一幅苍凉、孤寂、黑暗、无助得令人心酸的画面!
屋子里有些沉寂,只有大黑在不停地拱我的手,达杰忽然说:“阿哥,你明年回去吗?什么时候回去?到时叫我一声,我想去北京看看。”我说:“你是在想着当兵的事吧?我还没想什么时候回去的事,再说了,征兵也是在秋季,我给你留个地址,到时候你想去的时候,再去找我吧!”
我要来了纸和笔,给达杰留了地址和家里的电话,刘志忽然说:“哟,我记得这个地方,我也是北京人,那个小区我以前去过,可都是高层科技人员住的地方呢!你家有人在科学院工作?”我支吾了一下,说:“嗯,我爸妈都在那里上班。”
其实,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别人总拿我的父母来衡量我,当初之所以没有按照父母的意愿,接着考大学或者是拿点儿钱走走关系去念清华,就是因为我不想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我是一个有头脑、有思想的人,不是一个被人牵着才会动的木偶。
雪还在下,先巴大叔和多吉大叔这两个老人不知道在国家科学院工作是怎样的,他们也不想了解那些,他们所关心的只是今年的羊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明年的日子又要怎样过,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民最关心的只是生计。
刘志和杨中华开始为与部队联系不上而发愁,在这样茫茫的大雪天,即使是部队上想进行空中搜救也不可能,地面搜救就更不可行,先巴家又没有电话。先巴大婶忽然说:“在我们那镇子上医疗站里有部电话,你们是留在这儿等我的消息,还是明天和我一块儿去医疗站里打电话联系?”
刘志说:“去医疗站吧,那儿既然是在小镇子上,与部队里联络也比较方便,部队上找我们也比较好找一些。这儿太偏僻了,要不是肖兵帮我们带路,我们还真找不到这里呢!”
三十二、我被大黑误伤
自从经过了上一次狼群袭击村子的事,我和多吉大叔都不敢在外面久留,在这样的暴风雪天气里,也不知道饥饿的狼群什么时候就会搞一次突然袭击,没准儿狼群早安排好了侦察兵和探子,只要大黑一离开,它们就会动手。
我和多吉大叔都急着要回去,一来怕狼群袭击村子里的羊,二来也担心年幼的格桑和家里的四只小獒。我们带了些吃的,就往回赶,一路上紧赶慢赶,天都黑透了,终于走回了家。以前的我,对于“家”这个字眼从来没有什么特别亲切的感觉,可现在不知为什么,一想起“家”这个地方,就感到特别温暖。
进屋的时候,格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没敢脱衣服睡,怀里还抱着那杆枪,睡得很酣。四只小獒吃饱了熬得稀烂的肉粥,挤在地毡上睡,格桑在它们身上包了一层棉被子。大黑心疼地走过去,舔她的四个小宝贝。
我们没有惊动格桑,多吉大叔脱下靴子,倒里面的雪,我为大叔烧了一盆热水,给他泡脚。大叔泡脚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十个脚指头都冻得乌青,而且又硬又肿。我帮他搓脚,多吉大叔还有些不好意思,坚持不肯,实在拗不过我,只好同意让我帮他捏腿。大叔的腿一路走下来,都有些僵硬了,我捏到他膝盖部位的时候,感觉到手指下面在轻微地颤动。
多吉大叔的膝盖冻坏了,可能是关节炎,看起来很严重,摸在手里,肿肿的一大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种偏野的小地方,什么医疗条件也没有,我心里想:等我回到北京的时候,就给大叔寄一大箱子治腿伤的药来。药不值钱,但心意是真的!
暴风雪下了两天,第三天雪停了,可风却刮得更猛烈了,地上积的厚厚的雪也不知都被风给吹去了哪里,越吹越薄,到最后露出下面最早冻的一层雪壳子。风还在吹,把那层雪壳子吹得油光发亮。
羊这些天只能一直啃干草,啃得各个都面黄肌瘦,四条腿也像干草棍子一样在风中打摆子似的抖。风放肆地吹,像个大草原上的霸王,羊被吹得可怜地哀叫,使劲儿地往一堆挤。
风一直吹了快一个星期,村口的那株歪脖子老树都给吹直了,终于,风仿佛也认识到了自己太过无情,也可能是它累了,终于停歇了一会儿,白茫茫的雪原上空露出了一抹难得的阳光。这是落雪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到微黄的阳光,像金子被照耀后反射出的光线,是那样明亮和刺眼。这些天以来,我都感觉自己像个稻草人,被风雪和阴冷捂得浑身透着一股子霉味,我跳到雪地里,大喊:“大黑出来晒太阳!”
大黑也很久没见到阳光了,她疯狂地跳到雪地里,猛地向我扑过来,我知道她要捉弄我,急忙一闪身,躲过去了。大黑不服气,借着我闪过去的劲,猛地掉转身子,用她那肥硕的屁股把我撞倒在地,然后扑到我身上,嗷嗷地叫,热浪混着哈喇子,喷了我满脸。虽然知道大黑是在和我闹着玩,但是那样近距离地看见眼前龇起的一根根利齿,感觉还是蛮有威慑力的。
“大黑,放开。”多吉大叔走出屋来,大声地喊,他也知道大黑是在和我闹腾,但是怕她会一不留神就失了手。獒这种动物野性足,一旦玩儿疯了,爪子下就拿不稳轻重,搞不好就会闹出人命来。
大叔不止一次地告诫我,和大黑在一起的时候,别跟她太闹,别看大黑那么大个子,都当妈了,真闹起来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疯狂。
我对多吉大叔的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直认为能有一只如此凶猛的獒和自己嬉闹,回去讲给我的家人或是朋友听,那该是一件脸上增光的事情!我还在逗弄大黑,仰躺在雪地上,捏住了她的下巴,大黑使劲儿地甩头,左甩右甩,像拨浪鼓一样,还想来咬我的手,可能她不是真的想咬,只是想挣脱我,然后象征胜利似的把我的手含在嘴里。
大家都忘记了分寸,我只是喜欢大黑,从心底里喜欢,没有对她存有任何戒备。大黑一甩头,一张大嘴就向我咬了过来,我被她死死地压在身下,躲闪不及,动也没法动,手还没来得及抽回来,就被她一口咬住,紧紧地卡在了牙缝里。我突然感觉到小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咬着牙没吭声,只是不敢动,怕引起更大的牵扯伤。大黑的牙齿穿透了我厚厚的衣袖,扎进了皮肉里,血很快地从袖管里流出来,滴落到雪地上。
“大黑放口!”多吉大叔发现情形不对,大声呼喝,紧张得脸都变了颜色,他知道像大黑这样的獒一口下去,别说是咬胳膊,就是咬大腿,也可以一下子就咬断你的骨头。
多吉大叔紧张得两条腿发抖,他也可能是腿伤发作,正痛得厉害,急着跑过来制止大黑,脚底下一滑,摔了个仰面跤,身子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