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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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爻自然不可能将霓璎的事情兜底了说,只是掐头去尾,掩去关键,只将该让赵执知道的道出。
崔霓璎和邓陟的往事,还得追溯到三年前,当时霓璎以祭祀亲长为由独自前往洛阳旧居小住,实则是为了将河南道境内的运河都秘密勘察了一遍,为南下做准备。
当时的运河线上,以徐州和泗州匪患最为厉害。
水匪多是贫贱出身不堪重负才以掠夺为生,许多战术都是靠着一次次经验累计,可那次他们遇到的水匪在对抗官军上颇有章法,后来才知是因他们有一位厉害的军师,这人就是邓陟。
别的不说,邓陟那一身儒雅气质,在贼窝里的确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水匪被剿灭后,他作为俘虏被送到霓璎面前,从此留在左右,伴她一起勘察河南道内的水域。
但凡接近霓璎的,都不难看出她的阔绰与能力,加上生的貌美,想要让一个男人动心再简单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雾爻意味深长的瞥了赵执一眼。
赵执抱手而立,脸上漾着笑,配合的搭腔:“是,邓陟如此,我也不例外,管事魅力无边,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雾爻哼哼两声,继续说下去。
邓陟的确对霓璎动了心思,可他的胆子不仅比赵执更大,还比他更邪。
他明面上表示愿意助霓璎熟悉国中水域,实则暗中联络旧部,还借着自己的皮相和那些对付女人的浪荡招数去勾引霓璎身边的侍女,让她助他打动霓璎。
而他的目的,是想要通过得到霓璎,再策反她,让她帮他一起谋取家主的财富和人手。
听到这里时,赵执忍不住一声冷笑,也无需再继续听下去。
“明白了。”
雾爻一愣:“我还没说完,你明白什么了?”
赵执背过身靠着栏杆与雾爻对视,笑道:“你们已经剿灭水匪,可邓陟还能暗中联络水匪,可见当日的行动还有很多疏漏和不成熟的地方。以她的性格,一旦意识到这一点,肯定不会掉以轻心。”
“刚好她知道了邓陟的意图,反倒有了下手的机会。大概是让这厮以为自己真的得逞了,放长线钓大鱼,看看这水匪的路子到底有多野,最后再猝不及防的剿杀,是不是?”
雾爻眯眼看他。
“现在看来,你和邓陟也不太一样,至少你比他聪明。”
赵执懒洋洋冲雾爻拱手拜拜。
您客气了。
雾爻一鼓作气:“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们姑娘并没有那般不堪,更不可能与那种烂人有什么茍且!不过是她涉及为他造了一场春宵!可惜那时我们还不懂水匪的套路,最终还是让他跑了。”
没想到赵执听到这话,竟和霓璎一样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你是为了这个来解释的?”
雾爻:“不然呢?叫你们一群不明真相的大傻子继续背地非议我们管事吗?还有你,像你这样嘴上说着喜欢我们管事,可稍有利诱或不利出现,便立刻退却的人,我见得多了!”
赵执伸手搭在栏杆上,笑着说:“那爻娘子岂不是忙坏了。”
不料雾爻噗嗤一笑,略带些戏谑的看向赵执:“想套我话啊?”
赵执咯噔一下,忽然觉得这丫头其实还是挺聪明的。
“那你就错了,”雾爻扬起下巴:“我是第一回说这种话。”
赵执眸色轻动。
雾爻两手抓住栏杆晃悠身子:“所以我才说,虽然你和那些男人一样没出息,但是,你又不太一样。”
赵执兀的笑了一声,一脸好奇的凑向雾爻:“那我倒是想同爻娘子讨教一下,怎么样才算有出息啊?”
“嗯……”雾爻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至少得读过书吧,我们女郎说了,不弄文事,可以因不喜,但不可因不通。你要骂人文酸腐书生无用,不能只靠那些单薄的口头辱骂,你得比他们的学问更好,再亲身告诉他们,这就是没用的东西,用他们的武器,打败他们,这才带劲!”
赵执轻轻笑起来。
雾爻眉头一拧:“你笑什么!”
这小傻子,被诓着读了不少书吧。
赵执拍拍雾爻的肩,郑重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受教了。”
雾爻也学着赵执刚才的动作朝他拱了拱手。
好说!
“再一个嘛,光读书没用,还得有自保的能力,这一点你倒是不错,有些功夫底子,遇到事了不至于让人分神来救你。人呢也够聪明,和你说话不费劲。不过……”
赵执眼神一深,直觉应该讲到关键。
谁知她忽然刹住,只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他,再次回敬般拍了怕他的肩膀:“你的路还很长,自己慢慢学吧。”
不远处的厨舱,黄厨子忽然喊了一声小徒弟,结果小徒弟没听到,雾爻听到了。
她匆忙结束对话:“言尽于此,告辞!”
看着雾爻欢快跑向厨舱的背影,赵执怅然一笑,在猎猎江风中陷入沉思。
……
经历一场厮杀,大家完全没了来时那种围桌而坐载歌载舞的兴致,所以晚饭都是分送到各处。
虽然条件有限,但霓璎还是洗了个热水澡。
直到身体浸泡在热水中,疲惫之下身体里异常的感觉才变得清晰起来。
她趴在浴桶边,脑子里忽然想起刚才在船上的事,才想了片刻,脸颊竟有些发热,霓璎深吸一口气,猛地沉入水中,可那些暧昧的记忆非但没有,反而愈发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