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准备

高三优班的教室里，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斜斜地洒进来，在黑板上投下一道晃眼的光斑。

头顶的吊扇吱呀作响，勉强搅动着闷热的空气。

距离期末考试只剩两天，整个教室都笼罩在一种紧绷的沉默里。

"同学们。"许老师突然合上教案，推了推眼镜，"最后十分钟，都趴下休息会儿吧。"

教室里响起几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王泽宇猛地擡头："老师，您是说...睡觉？"

"嗯。"老师难得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这几天你们太拼了，休息十分钟。"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原本挺直的背脊一个接一个弯了下去，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安逸几乎是立刻就趴在了桌上，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舒服地蹭了蹭。

江繁侧目看去，发现安逸的睫毛已经在轻轻颤动。

这个平时总是精力过剩的家伙，此刻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校服袖口沾上了粉笔灰都没发觉。

吊扇的影子在安逸脸上晃动。江繁注意到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这是连续熬夜的证据。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远处操场上传来的模糊哨声。

安逸的呼吸变得绵长。他的嘴唇微微张着，一缕不听话的头发垂在额前，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江繁不自觉地盯着看，直到那缕头发快要滑进安逸嘴里，才伸手轻轻拨开。

指尖碰到皮肤的瞬间，安逸无意识地哼了一声，但没有醒来。

江繁收回手，目光落在安逸单薄的夏季校服上——吊扇的风正对着他后背吹。

讲台上的老师也趴在教案上小憩。江繁犹豫片刻，悄悄脱下自己的外套，轻手轻脚地披在安逸肩上。

布料落下的瞬间，安逸在梦中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甚至无意识地往外套里缩了缩，像只找到温暖窝的小动物。

江繁保持着这个俯身的姿势，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安逸藏在衣领下的那颗小痣。

阳光正好照在那里，像一粒被点亮的星辰。

下课铃突兀地响起。安逸猛地一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江繁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连睫毛都染成了浅金色。因为距离太近，安逸甚至能看清他眼里的血丝。

"你..."安逸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发现肩上滑落的外套。他迟钝地抓住那件还带着体温的衣服，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却已经本能地攥紧了。

江繁直起身，阳光从他脸上褪去。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安逸咬着笔帽，盯着物理练习册上那道大题，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江繁的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递过来一张纸条：「别咬笔帽」。

"这次我肯定能考好。"

安逸突然小声说，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认真。他转头看向江繁，眼睛在教室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亮，"我保证。"

江繁停下笔，微微眯起眼睛。

他知道安逸这个表情——每次下定决心时，他的下唇会不自觉地微微发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会无意识地摩挲笔杆。

教室里空调的暖风嗡嗡作响，把安逸额前的刘海吹得轻轻晃动。

"嗯。"江繁简短地回应，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蓝色文件夹，里面是他为安逸整理的易错题型集，"今晚把最后十道大题过一遍。"

安逸哀嚎一声趴到桌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桌面。

江繁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后脑勺，力道不轻不重，像是某种无言的鼓励。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粘在玻璃上，很快融化成水珠滑落。

安逸直起身子，抓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安逸专属——物理救命100题」。

"要是这次我能及格，"安逸凑到江繁耳边，呼吸喷在对方耳廓上，"寒假陪我出去玩？"

江繁面不改色地在纸条上写下：「先及格再说」。

安逸看着那几个力透纸背的字，突然笑了。他知道，这已经是江繁式的答应了。

一周后，期末考试成绩单在教室里传阅。安逸正用铅笔在课桌上画乌龟，突然感觉江繁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桌角。"540。"江繁的声音很轻，但安逸

还是听出了里面藏着的笑意。他猛地擡头，看见自己的成绩单正被江繁捏在手里，物理那一栏用红笔圈了出来——62分，险险及格。

"我及格了！"安逸一把抢过成绩单，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的声音太大，引得前排的轩云转过头来。

"可以啊安逸，"轩云眨了眨眼睛，嘴角带着笑意，"看来江学霸给你辅导的挺好，进步真大。"她晃了晃自己全班第二的成绩单，"不过还需努力。"

安逸干笑两声，余光瞥见江繁正用指节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这是他不悦时的小动作。

安逸的后颈顿时冒出一层细汗，他想起了考试前那个令人脸红的约定。

那是个下着雨的晚上，江繁在他房间里辅导最后一套模拟题。

台灯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

安逸第十次算错电磁感应大题时，江繁突然放下了笔。

"安逸，如果这次物理再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