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

舞蹈

白老师推开教室门时，九月的阳光正斜斜地洒在黑板左侧的课程表上。她手里拿着一沓彩纸，嘴角挂着罕见的笑容。

同学们，国庆前我们要举办文艺汇演。"她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白老师举起手中的纸，"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我们班决定表演舞蹈——《像你这样的朋友》。"

安逸正用笔帽戳着江繁的手背玩，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舞蹈？"他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前排几个同学回头看他。

"校内编的版本，和网上不一样。"白老师推了推眼镜，"两两组队，全班都要参加。今天下午第一节课在舞蹈教室集合，开始第一次排练。"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安逸转头看向江繁，发现对方已经在本子上画起了分节拍示意图。

"喂，"安逸用膝盖碰了碰江繁，"我们俩一组呗？"

江繁头也不擡："不然呢？"

午休时间，安逸趴在桌上盯着江繁的侧脸："你说这舞难不难啊？我四肢跟新装的一样，完全不协调。"

江繁停下笔，目光在安逸身上扫了一圈："你广播体操做得还行。"

"那能一样吗！"安逸哀嚎一声，引来不远处轩云和林眠朵的笑声。两个女生正凑在一起看手机视频，时不时比划两下。

"你们也担心跳舞啊？"安逸伸长脖子问。

林眠朵扎着高高的马尾，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们还好，就是轩云同手同脚。"

"胡说！"轩云推了她一把，两人笑作一团。

下午的舞蹈教室宽敞明亮，落地镜占满一整面墙。五十多个学生三三两两站开，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特有的躁动与期待。

舞蹈老师拍了拍手："先看示范。"音乐响起，两个高年级学生开始演示。动作不算复杂，但有几个转身和配合动作需要默契。

安逸瞪大眼睛："那个托举..."

"不会有的。"江繁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侧打着节拍。

分组练习开始后，教室里的声音顿时嘈杂起来。江繁和安逸站在靠窗的位置，而轩云她们选择了靠近镜子的角落。

"先学基本步伐。"江繁说，他的声音在喧闹中依然清晰。安逸发现江繁已经把那支舞分解成了八个八拍，每个动作都标注了要点。

"你什么时候..."安逸瞪大眼睛。

"午休。"江繁简短地回答，然后示范了一个滑步，"这样，注意重心。"

安逸试着模仿，却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江繁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

"慢一点。"江繁的声音近在耳边，呼吸扫过安逸的鬓角。安逸突然觉得舞蹈教室的空调是不是坏了。

另一边，轩云和林眠朵的情况截然不同。

"往左！不对是你的左边！"林眠朵笑得直不起腰，因为轩云正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转身。

"我分不清嘛！"轩云自己也笑了，伸手去抓林眠朵的手腕，"再来一次！"

她们的动作称不上标准，但有种天然的默契。每当对视，两人就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像有什么只有她们懂的笑点。

舞蹈老师巡视到江繁这组时，不由点头："动作很标准。"然后又看向安逸，"但你们缺少互动感。这支舞讲的是朋友间的默契，不是做数学题。"

安逸撇撇嘴："我们本来就不..."

"再来一次。"江繁打断他，伸手调整了一下安逸的肩膀角度，"这次看着我跳。"

音乐再次响起，江繁的目光牢牢锁住安逸。奇怪的是，这一次安逸几乎没有出错，仿佛江繁的眼神是一张无形的安全网。

转圈时，安逸的指尖擦过江繁的掌心，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最后一个动作是双手击掌然后拉开，江繁却多握了一秒才放开。

"进步很大。"舞蹈老师满意地走开了。

休息时间，安逸瘫坐在地上大口喝水。江繁站在窗边，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安逸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

"拍什么？"江繁头也不回地问。

"啊？"安逸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你怎么..."

"玻璃反光。"江繁转过身，嘴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与此同时，轩云和林眠朵正在镜子前纠正动作。

"这个转身应该是这样..."林眠朵示范着，却因为踩到自己鞋带差点摔倒。轩云赶紧去扶，结果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笑得喘不过气。

"我们这样真的能上台吗？"轩云揉着笑痛的肚子问。

林眠朵靠在她肩上："怕什么，开心最重要。再说了，"她眨眨眼，"我们笑得多自然啊，这才是'像你这样的朋友'嘛。"

第二天的排练更加紧张。舞蹈老师开始强调情感表达，这让江繁有些困扰。

"放松一点，"老师拍拍他的肩膀，"你跳得很好，但太僵硬了。想想你和搭档之间的友情。"

安逸在一旁偷笑："听见没，江大学霸，要'柔情似水'。"

江繁瞥了他一眼："你昨天同手同脚的样子很'柔情'。"

"哇，江繁会开玩笑了！"安逸夸张地捂住胸口，"我要记入史册！"

舞蹈老师离开后，江繁突然抓住安逸的手腕："再试一次那个转身。"

这一次，江繁的动作不再那么一板一眼。当音乐进行到中间段落时，他甚至顺着节奏轻轻捏了捏安逸的手指，像是一个隐秘的暗号。

安逸惊讶地发现，江繁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是解题时的冷静专注，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温度。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结果踩错了下一个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