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往后定未来1

思往后定未来1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时，李雨闻的哭声刚好停在一个抽噎的尾音上。单朱雁扶着她的胳膊站起身，指尖触到她后背的冷汗，像摸到一块浸了水的棉絮。

“来了。”单朱雁扬声应着，走过去的脚步在玄关处顿了顿。门缝里透进走廊声控灯的光，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亮线，像把没开刃的刀。

开门的瞬间，两位穿着藏青色警服的女警察站在门外。年纪稍长的那位肩上别着二级警司的徽章，目光扫过单朱雁发白的脸，落在她身后扶着墙的李雨闻身上。另一位年轻些的警察手里拿着笔录本，笔尖悬在纸页上方，视线不经意地掠过客厅地板上那块用深色桌布临时盖住的区域。

“我们接到报警，这里发生了伤人事件？”年长的警察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波澜，“是你报的警吗？”

李雨闻往前挪了半步，单朱雁下意识想拦，却被她轻轻挣开。她的手腕还在抖，但站直的样子比刚才打电话时挺拔了些，瘀青在警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是我报的。”她的声音还有些哑，却字字清晰，“人……在里面。”

年轻警察拉开警戒线，年长的那位跟着李雨闻走进客厅。桌布边缘没盖严的地方露出一点暗红，像块凝固的血痂。单朱雁站在门口，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胸腔上的声音，比警笛声还响。

“死者是你丈夫？”年长的警察蹲下身，戴手套的手指轻轻掀起桌布一角，又很快放下。

“嗯。”李雨闻的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痕，“他喝醉了，又打我。”

“用的哪把刀？”

李雨闻指向厨房门口那把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刀柄上的暗红已经半干，纹路里嵌着的碎屑像没擦净的血。“是他先拿起来的，我抢的时候……”她忽然说不下去，喉结动了动，“我不想死。”

年轻警察在旁边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这满是血腥味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年长的警察站起身，目光落在李雨闻手腕的瘀青上，又扫过墙角那些缺了口的碗碟，忽然问：“以前报过警吗？”

李雨闻摇摇头，眼泪又涌了上来：“他说如果报警，就烧了我的户口本，让我连娘家都回不去。”

单朱雁在门口忽然开口：“我能作证。”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带着坚定，“我不止一次听见她家里有动静，上次撞见她丈夫拽着她头发往墙上撞，我拍了照片。”

年长的警察看向她，眼神柔和了些：“稍后需要你去警局做份笔录。”她转向李雨闻，语气放缓了些，“跟我们走吧，剩下的事，会有律师跟你对接。”

李雨闻被带走时，单朱雁往她手里塞了件外套。警车发动的瞬间，她看见李雨闻从后窗望过来，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种空落落的平静，像暴雨过后被洗干净的天空。

门关上的刹那，单朱雁滑坐在地。地毯上还留着手机摔落的痕迹，屏幕的裂纹像张网，网住了那些被打碎的夜晚。窗外的警笛声渐渐远了，她忽然想起李雨闻刚才的话——“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回头了”。

原来有些结束，不是毁灭，是终于能喘口气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