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贰』

第75章『贰』次日清晨，罄瑶顶着两只熊猫眼，从白芷房间出来。

夜色将却，东方未晞，青山初醒，朝云出岫，山隐雾霭，水阔云烟。

夜间的潮气还未散去，聚成了朦胧的薄雾，使眼前的景物宛如凝了层薄纱般，看不真切。空气湿冷，晕染了些许竹的暗香，随着呼吸，沁入心脾。

罄瑶清醒了些，饧着眼儿望去，却见竹夫人正独自坐在院内石桌前自斟自酌。

亦是察觉有目光打量自己，竹夫人好以整暇地抬头，眸子将罄瑶上下一扫，见对方眼眶发黑，已然猜出了个大概，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一晚上过得不踏实？”

“丑时将尽才睡的。”罄瑶含泪咬牙，一脸苦大仇深，“白姑娘的睡相……堪称一绝。一晚四仰八叉，将我挤在床沿，连被子都被抢了过去。”

竹夫人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低笑，在罄瑶有些幽怨的目光下招手道：“来，喝杯竹叶青提神儿。”

罄瑶默然走去，从竹夫人手中接过一盏清酒，仰脖一饮而尽。眉头随即深深一蹙，顿了片刻，忽地被辣着似的，连声咳嗽起来。

竹夫人颇有些可惜，啧啧两声，这才摇头道：“你这样一口闷，甚是不解风情，真可惜了那颗用来泡酒的蛇胆……”

罄瑶正端起桌上茶壶，往嘴里灌茶漱口，听到此话，一口茶水喷得老远，估计这次是呛了嗓子，又开始奋力干咳起来。

竹夫人起身，无奈替罄瑶垂背，帮她顺气。罄瑶半晌缓过来，这才哑着嗓子问道：“什么……蛇胆？”

“连翘的青竹蛇，赠予我以作报酬。”竹夫人眸中映了一层笑意，言简意赅。

“连翘……”罄瑶稍加思索，恍然道，“莫不是那个神无教的连翘？”

竹夫人颔首，缓缓道：“一个人若要做到无情，首先就要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连翘对自己太狠，却逃不出命运的捉弄。”

罄瑶见竹夫人来了兴致，不由找了张石凳坐下。

“趁着那二位磨人精还没起来，我就将这第四位房客的故事说与你听。”竹夫人拢紧了身上的白狐裘，又为自己斟了一杯竹叶青，眼神略有些遗憾地扫过手中酒盏。

“但愿你听了故事，就能从这竹叶青中，感悟出不一样的洒脱。”

—————美人有泪—————

我是孤儿，原本无名无姓，“连翘”二字，是白术师兄替我取的名字。

我没有姓氏，亦没有家人。在世上没有任何羁绊，活得好不快活。

当然，也不是时时快活……

我生来就患有喘症的毛病。这种先天不足的隐疾，在庸医看来，便是无可医治的绝症。

我是从一出生，就便被判了死刑的人……

估计我亲生父母也不是有钱人家，见我活命无望，时时都有猝死的可能。所以在我还未能记住他们模样时，就把我遗弃在街上。

我能理解他们的苦衷，可是白术师兄却将我带回神无教，让从此成了教中的一员弟子。

记忆里的白师兄一袭素衣，笑起来时温文尔雅。

他的模样么……我记不太清了，因为四岁时，白师兄就背叛了神无教，和一个名叫“羽衣”的女子隐遁江湖。

白师兄背上了叛徒的罪名，我因是被他带回神无教来，日子也就跟着不好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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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我生来身体缺陷，导致后天气息不足，所以在神无教众多弟子当中武功平平，时常被欺负。

随着长大，我喘症的发作时间越来越短，也来得越来越毫无征兆

十三岁那年，一次深夜，我刚要就寝，却觉胸中一阵气短，心口绞痛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将最后一丝意识淹没。

那一刻，我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似乎感到黑白无常的夺命铁索向自己套来。

我……还不想死！！

挣扎着推开了房门，我一把拽住过路人的衣摆，喉咙里硬是挤出两个字。

“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