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壹佰零壹』

第454章『壹佰零壹』“你欠了我三年。你的命是我的，是我的！”我大力地，甚至有些恶狠狠地拽着他的狐裘，“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但在那之前，你若敢随随便便地死去，我便敢轻轻易易地殉情！”

每说一句，两人间距离便近一分，直到几乎鼻尖相触，我才停了下来，愣愣地望着他。

我想，自从入执后，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么也快疯了。不然，怎能干出这么多偏激的事，说出这么多偏激的话出来？

他也怔怔地回望我，眼神依旧是温温软软的，就像一潭深水，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

刚才话说得急了，我胸口微微起伏：“你信不信？”

他既没回答“信”，也没回答“不信”，而是轻轻道：“我明知你是妖，寿命极长，容颜不改。可还是希望能长长久久地和你一起老去。直到有一天，膝下儿女子孙成群，我再拉着你的手，回到与你初遇的地方，一起听雪落雪消的声音。”

雪落雪消时……有声音么？我本想问出声来，却不忍打断他。

他微微一笑，眸色深深复浅浅：“这想法虽然美好得不太现实，总还可以奢望一下。但那三年里，我曾一度以为，自己连这最后的念想，也永远失去了。”

“直到不久前，与你再遇，我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是那么傻。因为挽回你，挽回这段感情，挽回我们之间的所有……只要我还活着，无论何时都来得及。”

“也是那时，我才明白，无论余生长短，若不能与心中之人共度，那便也只是余生了。所以，我选择与你相守。就算死在你这朵牡丹花下，做鬼也风流圆满了。”

他半倚在榻上，嘴上明明说着俏皮话，可微微垂下眼帘，却敛去了眸中那番绵绵的情意。整个人再被阳光一照，身上的颜色仿佛都变淡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平生错觉，仿佛他是用雪做出来的，随时都会化去。化成一掬水，从我指缝间流逝，淌到地上时，再散作一片白雾，伸手一抓，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眼睛睁得大大的，用一种短促而悲戚的声音问道：“是我累你至此？”

他抬起眼来，轻轻抿唇道：“情非累。相反，能与你相遇，是我毕生最幸运之事。”

我心中蓦然觉得苍凉，苍凉到可笑。但嘴角僵硬无比，费尽努力也弯不起来。回想起重七曾说过的一句话——情之一路，欢喜少，苦痛多。所以，什么是情，用苦来看最明白。

当时我尚不能参悟，如今却有些恍然。

正如我与秦洄，自从相识时算起起，已过了将近十三年。这么多日日夜夜，却是离别的日子多、相守的日子少。

原来，不爱苦，相爱更苦。

苦在不能相守，苦在没有归宿。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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