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玖拾叁』

第446章『玖拾叁』“重七。”

他脚步停顿。

我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绞紧了袖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重七沉默片刻，冷声道：“竹丫头，我瞒着他向你坦白所有，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用意？”

事到如今，我反而十分平静，连声音也不像是自己：“我会主动离开。”

“离开？”重七低笑一声，“你以为现在离开，他就能活得了么？”

“此言何意？”

重七转过头来看着我，面上似笑非笑，可眼里分明深藏着哀痛，“仙元一旦松动，需以外力稳定。三年前，我用玄冰凝住他体内外溢的仙元。可现在的情况，玄冰之气却不起丝毫作用。若没有新的方法再次巩固，他的生气会一点点从身体抽离……至死方休。”

“所以，即使你离他而去，只能减少他的痛苦，延缓仙元从他心口抽离的速度，只不过让他能多苟延残喘一段时日而已。”

重七仍然微微笑着，笑意有些勉强，也有些勘破生死疲劳的豁达，“而我瞒着他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离开。而是希望你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他那么爱你，就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若你不辞而别、一走了之，他即使能多活些时日，却要饱受离别之苦。与其那样郁郁而终，不如与你快乐而短暂相守。”

他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最后宛如叹息：“所以，竹丫头，你还是守在他身边，陪他好好走完这最后一程罢……”

—————美人有泪—————

竹林中夜色无边，沉沉的黑暗弥漫开来。

我不知重七是何时离开的，只记得自己站在原地，任凉凉的夜风吹过一阵又一阵，心中却冷静得可怕。

我回想起不久前，乍闻秦洄将死，如五雷贯心而过，五感暂失，内息紊乱，与三年前在天姥山巅如出一辙。这样的症状，应该就是入了执念罢？

明知妖道修行最忌讳这一点，可我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顿时周身妖气紊乱，一股迷心之力从丹田处逆行而上。

我只觉四周景物狰狞地扭曲成一团，自己也跟着旋转起来。缓了一缓，再能定睛时，却见秦洄奄奄一息地倚在不远处。

他浑身结了厚厚一层寒霜，却有血沫不断从口鼻中溢出来。他抬眼看到我，喘息着微微一笑，似是要说什么，可转眼人又不见，只剩下满地鲜红。

然后，一个少女缓缓从血雾中升腾而起，抬起脸来，竟是素问的模样。她脑袋上有两个拳头大的血窟窿，正汩汩地流着血，手中握着两只晶莹的玉角，脸上却是笑着的：“给你的，拿去罢……”

我只觉喘息困难，手中虚空一握，妖力凝成的焰剑反手挥向‘素问’。对方仍旧嘻嘻地笑着，瞬间化作虚无。

我扑了个空，眼前种种幻觉顿时消散，可心口气血仍翻涌得厉害。低低咳嗽几声，神色漠然地抹去唇边的血渍。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缓缓勾起嘴角，轻笑出声来。

我想，我应该属于那种轻易不动情，可一旦动情，就会爱个地裂山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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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对秦洄的感情，轰轰烈烈烧了十三年，最后却把自己燃烧成一堆灰烬。这场情的狼烟烈火，行至此处却是痛苦不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