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捌拾伍』

第438章『捌拾伍』接下来的一顿饭，我吃得味同嚼蜡。好不容易捱完，就拉着秦洄匆匆结账走人。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我已失了游玩的兴致。秦洄则是一脸若有所思：“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他不答反问：“你难道没看出来？跟在秦溯身边的那个美人，身上气息十分特别。”

“她的确不是凡人，身上气息也不同寻常妖力。以前头上长着一对类似鹿角的东西，为了遮掩，终日带着宽大的兜帽。不过今日再见，那对犄角不知怎么忽然就没了。”

“……鹿角么？”秦洄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你看不出她的本体也就情有可原了。”

“什么意思？”

秦洄蹙眉道：“我对六道中的灵物格外敏感。方才，那美人与秦溯沿街而来，我就察觉到她身上气息不同寻常。试着用巫力去探她的本体，隐隐约约看到一只四角的白鹿。”

“……白鹿？”

“当时，我不知她以前生了对鹿角，还有几分疑惑和犹豫，但听你这么一说，心中已确定了七八成——”他微微一顿，接着语出惊人，“她的确不似寻常妖物，而是未觉醒的敖岸山神。”

我一愣，随即笑道：“拜托，你开个玩笑，要不要这么认真！”

“我像是在逗你玩么？”

我认真琢磨着他的眼神，其中不见丝毫戏弄，也开始当真，不可置信道：“未觉醒的山神！你怎么知道的！？”

我声音拔得有些高，惹得路人侧目。

他将我拉到一旁，低声道：“我在背风崖思过那两年，实在闲得慌，于是看了许多志怪书籍。其中有本名叫《齐谐》，里面记载了四海八荒内的天仙地神。其中一位名叫“夫诸”，生于敖岸之山，为山中日月灵气孕育，金风玉露滋养。其生而为神，状如白鹿而四角，六合内独一无二，世代为敖岸山神。”

我忍不住打断他：“若真如你所说，那夫诸该厉害得很。可三年来我与她朝夕相处，却不觉对方有什么超凡之处。”

“你不要急，且听我慢慢说完。”他继续解释道，“每代夫诸阳寿将尽，就会自行羽化，其形态和神力也会回归元始。”

我歪了歪脑袋：“羽化？是不是类似于凤凰涅槃，转世重生什么的？”

他点点头：“不错。但新生的夫诸十分柔弱，神力微薄。直到幼角剥落，才会长出一对独一无二的绮罗玉角来。”

我恍然：“如此说来，那她的神力是即将觉醒了么？”

“但看她如今尚不知自己身份，可身边却有个明眼人。”

“什么意思？”

“夫诸的绮罗玉角经过无数次转世，已积累下通天地、生万物、异造化的神力来。是求之不得的至宝。一只修炼至臻的绮罗玉角，可以唤醒秦溯身上的巫力。”

我茅塞顿开：“难道说秦溯早知她是夫诸？更知道绮罗玉角的神力对他有着特殊功效？”

秦洄似笑非笑道：“秦洄从小没有巫力。爹最疼他，为他操碎了心。我们五岁那年，爹查阅古籍，得知绮罗玉角之功效，于是告知秦溯，安慰他一切还有希望。”

“从那时起，秦溯就跟我说，等自己长大后，要去敖岸山寻传说中的夫诸……”他长叹一声，面露苦笑，“现在看来，我那好兄长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看着他，心中不是滋味：“秦洄，你还不能释怀么？”

“对于他，我从来都做不到完全释然。再说，他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冲我勉强地笑了笑，可眼底却一片黯然，“八岁那年，我为他失手杀人。他丢下我仓皇而逃，害我遭人污蔑，被囚入崖底。过了这么多年，我对这个兄长除了怨恨，心中更有些愧疚。”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他垂下眼帘，轻声道：“因为我……多多少少连累了他。先是在娘胎中，害他生来没有巫力。也从那一刻起，他更是注定了与我同生共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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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微惊：“难道是双生双死之说？”

他不由抬起眼来：“看来你也听说过？”

“活了一大把年纪，好像有所耳闻。”我眉头微皱，试着回忆，“好像是什么‘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双生双死，双死双生’……”

秦洄静静看着我，声音依旧又轻又低：“若寻常双生子，一人死亡，根本不会影响另一人。奈何我身负两重巫力，除了自己的，还包括原属于秦溯的那一重。”

“正因为我体质特殊，所以与秦溯气脉相连。而我一旦命绝，有一半巫力会随身消散，不属于自己的那半则会回归到原主——也就是秦溯身上。”

“与后天觉醒巫力不同，秦溯身体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负担，定会遭到功体反噬，多半无生还可能。”

我心中一凛：“也就是说，你生则他生，你死则他死。”

“没错。我们虽然是双生双死，但影响只是单方面的。”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如果我死，会连累秦溯。若他遭遇意外，却不会对我产生丝毫影响。自我二人出生起，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