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肆拾伍』

第399章『肆拾伍』“还愣什么，快点躲开！”

然后，在天与地的颤抖中，雷与光的怒号间，他对我微微一笑，决绝而有情：“我生来巫力超凡，身体却难以承受。长老都说，我活不过廿数，就会遭反噬而死。”

“十年前，你教我调息术，我渐渐控制体内巫力，本以为能躲过大限，但自从肩头中了那箭后，这微薄的期望也被彻底击碎了。”滚滚雷声下，他的嗓音格外纯静，不含一丝情绪，“今天，是我弱冠之日。方才那一吻，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很好，很好……”

我只觉脑中蓦地一空。

回想起之前，他提起我渡劫一事，就说自己没时间了。当时，我不明其中深意，被他以“交合渡气”的方法糊弄过去。

还有昨夜，他与我东扯西扯。临睡之际，隐晦地说起“若他突然离开”云云。那时，我睡意朦胧，没有听出其中端倪。可半夜醒来，见他用专注而哀伤的目光看着我时，就该料到不对。

今日早上，与重七作别，“一路走好”和“保重”，都有着不再见的意思。

方才，他对我说：“没关系，慢慢来。总之，你还有很多年用来想明白。”

他还说：“这样，你就能永远记住我了罢？”

这种种，他早将自己排除在我的未来之外。如今串起来一想，就仿佛……要诀别一般。

我从疑惑到恍然，再恍然从到惊恐。他却将右手伸到我眼前，那指尖已凝结成霜，瞬间蔓延而上，覆盖了手背的肌肤。

他微微屈指，簌簌雪渣掉落，语气平静得可怕：“你看——已经开始了。这是最后一次，也是致命的一次。”

十年前，他常常反噬，但将肌肤冻结的情况还是首次出现。我忽然慌了，仿佛心口被挖去一块，空落落地没了归处。

头顶黑云愈来愈暴动，是神祇的怒吼，带着不可逆的雷霆之力，仿佛世界即将毁灭。

可在这末日般的绝望中，他依旧泰然，依旧安定：“喜欢你，是我一人的事。这样做，也是我一厢情愿。”不知是他声音越来越低，还是雷声越来越响，“说到底，我太自私，想以死被你永远铭记……”

话音甫落，又是一道惊雷砸下，像利剑划破天空，从云间一路奔下，伴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同时，他自周身祭起纯白的结界来，将我紧紧护在怀中。

霹雳再次砸在巫力凝成的结界上，依旧没有消弭，反而愈来愈亮。这两道力量水火不容，撞在一起非是你灭，便是我亡。

我仰躺在他怀中，愣愣看着这一幕，忘了思考，忘了挣扎。只是呆呆地仰视着他，但见他加速催动功体，支撑结界不败，与那天雷之力抗衡。导致反噬加速，冰霜之色不多时已蔓延至脸颊。

他低着头，亦专注地回看着我，那眼神里蕴含太多感情，几乎将我淹没。

雷霆仍在怒吼，雪原颤抖着，天姥山颤抖着，似乎下一瞬就要分崩离析。

我和他，一人一狐紧紧相拥，在飘摇的天地间，就像枯叶般任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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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