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叁拾』

第252章『叁拾』我拗不过常卿，只得带他出来。

离开徽味阁时，‘赵老板’出言挽留，我见身旁的常卿脸色沉沉，随便找了个借口脱身。

朱雀街上灯火迷离，道旁店肆林立，一对对年轻男女携手而行。

他眼睛不便，我怕容易走丢，就让他挽住我的胳膊。他紧跟在我斜后，两人自然而然地两手相交，只错开半步距离。

我身着男装，与他动作如此亲密，周围人免不了投来隐晦的目光。

我被这些频频的打量弄得面色发红，急忙拨开重重人群，来到一处灯火阑珊之地。

我刚一停脚，他便松手。我借着夜色，但见他眉蹙唇抿，神情凝重。

我试探着开口：“方才……有何不妥？”

听我这样一问，他脸上郁色散去，勉强一笑：“好事被打断，你不也是语气不善？”

我认真打量着他的神色，笃定道：“常卿，你在敷衍。”

他听闻此言，伸手摸索上我的头发，“是你多心了。”

常卿对待旁人，素来冷冷清清。也许是我将此事想复杂了罢……

正这样想着，他的手有些留恋地抚上了我的脸，“你想放花灯么？”

我自然而然被转移了话题，重重地点了点头：“想。”

他眉眼笑意更甚，“那你去买两盏灯回来，我陪你一同放。”

他眼不能视物，去人多之地容易紧张。

于是我应了下来，“没问题，你在这里等我。”顿了顿，又问，“你喜欢什么样式？”

“苏衍。”他用亲昵的语气唤了一声，“总之我看不见，你送的，我都喜欢。”

我又不争气地脸上一红，“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嗯。”他喃喃重复道，“我等你，你马上会回来……”

我有些不放心道：“你留在原地，不许乱跑。”

“还当我是小孩子么……”他无奈一笑，抚在我脸上的手不舍抽回，“快去。”

得到保证，我不疑有他，可刚走两步，心口却有些空落落的，仿佛隐隐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此时，我已走出一段路，却莫名驻足回头，只为望穿无尽人流，看向不远处，那座分别的茶楼。

他站在那里，灯会柔和的光线映在他脸上，使他全身泛着一层光晕，几乎不真实。

他一直‘看’向我离去的大概方向，眸中一片朦胧。

尽管离得远，我却能看到他脸上浮出闲适地笑容，唇角微扬，酒窝深抿，柔和又显得淘气。

那样的神色，纯粹如斯。

倏然间，有句被流传到滥俗的老词在我脑中闪现——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甩头，将心中无言的不安压制下去，匆匆跻身人群，在一家小摊上买了两个精致的六方双鱼纱灯，便急着赶回去。

此刻，已是子时。作为每年灯会的重头戏，令人翘首以盼的烟花雨也即将开始。众人纷纷驻足仰头，看向星色黯淡的夜空。

我走得有些匆忙，一面说着“叨扰”，一面拨开重重人群。

他不会等着急了罢？

正这样想着，只听钟楼远远传来一声沉吟，已是子时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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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这声钟鸣，四周城墙上的无数烟花划空而绽。

刹那间，一片噼啪震耳之响，百道焰火拖着流星般的长尾划破夜空，转瞬又在黑暗中盛开烟花，大放异彩。

平城突然亮如白昼，我终于拨开最后一层人群，借着漫天烟火，看清了方才他站立过的茶楼之下，空无一人……

那一刻，天地骤亮，亮得我有些恍惚。

夜空中的烟花绚丽已极，极尽灿烂地绽开，迸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无边夜色顿时被点亮一般。但那光明,却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不过转瞬，灿烂的烟花已淡然下去。

夜空又恢复一片黑暗，就连最后一丝星芒，也悄然黯淡下去。

人群为烟花雨惊叹一番后，又开始涌动起来。

我却呆立原地，有人自身旁擦身而过，撞落了手中的两盏花灯，但我却毫无察觉。

那一刻，天地骤灭，我心骤灭，地老天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