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拾壹』

第234章『拾壹』“苏少爷可是为香方而来？”

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此人当真不懂迂回。

我在信中对来意有所表明，被对方一语道破，索性也不客套，忙摆出笑颜，“正是正是，在下对青睐一闻钟情。”

对方起了兴趣，“敢问如何品读？”

我料定会有此问，眸子一转，准备好的对答脱口而出：“青伞遥映红妆面，睐善明眸只一缘。”

“好联。请详解。”

我低眉道：“青睐初闻如甘霖般清甜，颇具暖意；中调似秋晨的寒露，给人以清冷疏离之感；后调为蒿草苦香，甜意散去，却更加回味无穷。”

“说得不错。”那人颔首道，“每一种香，都有自己的情绪。那么苏少爷以为，青睐所要表达的，又是何种心境呢？”

我微有怔愣，万万没想到还有此问，稍作思忖，答道：“朝看晨曦，暮浴夕阳；春来赏花，秋望水长。细数光阴，只愿换一人青睐。岁月何欢，彼此安之若素，只为如初。”

那人沉默，不置可否。

我只得咬牙接着说下去，“苏衍以为，青睐既有心系禅释的豁达，又有身陷红尘的挣扎。既有得到一人停驻的希望，又有不甘于现境的痛苦。”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要想就此打住是不可能了，我索性心一横，直言不讳：“正如调香师心境般，青睐香调冷暖相对。虽能在矛盾中寻求一统，却又未真正解脱。”

那人依旧沉默。

我也为自己一时冒失感到后悔，“苏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苏少爷果真才情，只是这番解读思路趋于阴柔，并不是我所要表达的。”他一声轻笑，那语调在我听来，竟有种被人窥得心事的不快。

“同一种香，在百人闻来，就有百种解读。”我隔着那道屏风，不知对方是喜是怒，只得委婉道，“只能说，苏衍有自己的观点，但并不代表公子的看法。”

对方却微叹，似是自言自语，“青睐与我来说，五年之前就成了奢望。”

此语既没，两人都默契地未再开口，日色从窗外打入，阳光熹下，有尘埃在空气中缓缓流转。

我清了清嗓子，又另起话头，“人与人皆是因缘而聚。苏衍今日能与公子相遇，缘起青睐。正巧，苏家的檀居堂缺一品镇店之香。相遇本缘，实属不易。在下想将青睐在店内推广，愿与公子五五分账开利。”

那人哂笑，“说了半天，还记得回归此行初衷。苏少爷当真精明。”

我急忙顺坡下驴，“承蒙夸奖。那公子看合作一事……？”

进门时，我特地留意屋内摆设。

但见桌椅木质黯淡，一看就是便宜货色。就连唯一拿得出手的乌纱屏风，也是由水曲柳的边角料制成。可见这人手头拮据，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由此，我对自己的开利更加信心满满。只要他脑子清明，就没理由拒绝我的合作邀请。

然而……我又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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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拒绝，此事没得商量。”那人语气却倏尔冷了下去，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墨砚，送客。”

冷冰冰的四个字让谈话戛然而止，我又被噎住，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五五开利都忍心拒绝，这位公子，你是傻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