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叁拾柒』

第214章『叁拾柒』“阿城，过来坐。”

我依言在他身旁坐下，四周顿时充斥着若有若无的梨花香。

容尘身上的气息，还是我所熟悉的。

但那曾经让我无比安心的温暖，此刻已荡然无存。

两人相顾无言，却是他将手中书卷一放，笑看着我，“半月有余未听阿城抚琴了……”

还以为他会问我失踪去了哪里，却未想开头是这一句。

我抬眸一笑，“师父要听什么曲子？”

他低头打量着我的手，半晌才道：“就弹《十面埋伏》，可好？”

没想到他竟想听这样一首曲子，我略微错愕，旋即点头答应。

这首曲子，就当我为他最后而抚。

曲罢，就是师徒情断之时。

百年前，厉帝战败邺城，身死沙场。后人为纪念这位悲剧帝王，作曲《十面埋伏》，引以为祭。

此曲旋律层次分明，情绪激烈雄壮，节奏复杂多变。

古往今来，多少战事如过眼云烟。唯有在历史中沉淀下来的琴曲，成为一首首千古绝唱。

尽管我极力收敛情绪，但指尖撵上琴弦的刹那，还止不住有杀伐之意倾泻而出。

长歌当哭，一曲下来，仿佛杀机暗藏。

最终，我以扫音收势，只听铮然长鸣，徒留余音袅袅，隐有金戈之声。

曲罢，指尖在琴弦上，却迟迟没有收回。紧绷的弦，映着紧绷的心。

七弦之术早已在手中酝酿，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弦攻心。

我敛眸不动，容尘也沉默，半晌却换了个姿势，更加惬意地想后靠去，仿佛全身没有丝毫戒备。

“阿城，你不需要对我说点什么吗？”

难道他已察觉？

我略微诧异地抬眸，又旋即低下头去，唇角勾起一丝疏离的笑意，“师父，我错了。我不该任性下山去玩儿，失踪这么多天，劳费师父操心了。”

“就……这个？”容尘暗声道。

我点点头。

突然，他笑了，嘴唇轻抿着，眼睑低垂着。

此刻，夕阳斜射进来，随时间慢移，恰好徘徊在他附近。

他侧脸蒙着淡金光泽，却使得这一笑有些强颜。两相反衬，反倒使他的半边脸笼罩在一层黯淡中，说不上来的寂寞。

突然，我不想看他，不动声色垂下头去，手中之弦愈发紧绷，玄力几乎随时都要激射而出。

就这样无言对峙了半晌，却是他微微欠身，伸手向我探来。

我几乎下意识想向后躲去，刚要抬起头，却觉得头皮一扯，紧接着便是身旁的容尘低声道：“别动……”

我下意识地依言，余光瞥去，这才发现自己一缕青丝散落，绞在了独幽琴尾间。

彼时，我的指按在弦上，一时松不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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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兀自为难，他却说：“我来。”

我浑身僵硬，埋着头看他一点点将缠绕的发丝解开。

他很细心，一点也没扯痛我，温柔的动作就像触摸初绽的梨花。

那一刻，我竟有些依恋。

“好了。”他说。

青丝从琴尾上解开，却还依旧绕在他的指尖。

抬眼的那一刻，我与他那么近。

我仰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却沉沉地看着我，尽管一言不发，也掩不住眸中的复杂神色：有贪恋、有胆怯、有期盼……

那一刻，他看着我的目光有些迷离，发丝在指尖又绕了一圈，更加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紧接着，他缓缓吻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