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拾玖』

第154章『拾玖』听说，南湘之南，有人善巫术。

我倒觉得，自己现今如此反常，定是中了红衣的降头术。

只要想到那落寞的背影，我心口总会钝钝一疼。

陆离还在大堂不走，我拖着身子地回到房内，令香端来一盏雕花栏。

在她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我就着壶嘴，将整壶酒一饮而尽，斜斜眯起眼：“再给我来一坛。”

令香唯唯诺诺地下去了，不一会儿便吃力地扛了坛未开封的好酒过来。

我扯开坛封，一头扎进坛内，索性喝了个昏天黑地。

以前接客时，我没少陪酒，自诩酒量不浅。但今天喝得如此酩酊，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人人都道，酒是好东西，一醉解百愁。

但小半坛酒下肚，我非但没有一丝醉意，灵台却愈发清明。

在这半醉半醒间，与陆离的种种，与红衣的种种，都如浮光掠影般，在我脑海中清晰划过。

过往是那么刻骨铭心，让我痛得无处遁形，将脸深深埋入双手间，有大片水渍自指缝漫出。

六年来，我从未如此坦荡地醉过，从未如此放纵地哭过。

情绪压抑许久，此时终于决堤，有如滔滔奔流的江河，几乎瞬间就冲走了我的多日来的逃避。

一个女子的心里，能住下多少人？

一个？一双？还是弱水三千？

我一直没有答案，因为自从十五岁那个无月之夜后，我的心再也未迎到朝阳。

日出日落，花开花灭。

年复一年的日子里，我还活着，可心已在那夜彻底寂灭。

灵魂已死，留给我的，只剩下无尽夜色。

六年以来，我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走着，遍体鳞伤，却还希望有一盏灯，能重新照亮我。

终于，我找着了。

那是一个吻，没有任何情欲，却含着满满爱意，让我从未有过的心悸。

那不是我所想象中的微弱烛光，却是一把燃烧的火焰，灼热之感让我无处遁形。

慌乱之中，我将那火焰推得更远，却发觉自己已离不开了那温暖。

记得话本上说，爱情不分先后。

可在我生命里，有那么一个人，仍迟到了许多年。

我的心不曾死过，只是在夜色中沉寂，六年来一直等待被再次唤醒。

我本以为我等的是陆离，殊不知那个人竟是红衣。

如果说，遇见他之前，我不懂什么是爱；那么遇见他后，我开始懂得珍惜。

珍惜他，也珍惜自己。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啊……

哭着哭着，我却倏然绚烂一笑，伴着颊上未干的泪痕，如雨后莲般恍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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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着从椅子上起身。殊不知，那雕花栏后劲儿太大。待我刚刚扶着桌角站稳，却一阵头晕目眩，慌乱中打翻了桌上的酒坛。

一声碎裂之音响起，紧接着便有人推门而入。

隔着满地狼藉，我抬头看向前方，视线触及那人红色衣袂，心神狠狠一恍。

这狠狠一恍结果，便是脚下发软，眼看就要向身前一地刺碎瓷片上扑倒下去。

那人急急上前，将摇摇欲坠的我揽入怀中。

“你这是何苦？”头顶上有一道痛苦的声音传来，“陆离他不嫌弃你，既然如此纠结，就和他在一起罢。”

“没有陆离，一直没有他。”我拼命摇头，声音尚带哭腔，“红衣，你真傻……傻到没察觉我对你有情。”

对方浑身一僵，渐渐将我搂得更紧。

我胸口又疼又暖，亦紧紧回抱着他，破涕为笑：“不过，我比你还傻，直到现在才看清自己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