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贰拾贰』

第109章『贰拾贰』“那么，诸位还想取本官性命吗？”

“既然大人有了筹码，我等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说罢，那杀手头领一声冷笑，示意手下将刀剑收鞘。

“宗正寺卿此次前来，已做好万全准备。就凭那封密函，我等也不敢取了华阳公主的性命。”那杀手头领眯眼，又道，“可惜大人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晚来了一步。事已至此，该如何收场？”

桐悟还抱着凤溪的双臂倏然收紧，脸上终于涌现出一丝恸容及恍惚。

如何收场？怕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犹记得那个冬日，他将她托付给乾宁宫方嬷嬷，寻思着几日后再去探望。

谁知，很快就听说了她被遣送出宫的消息。

没道别，也没来得及去看她一眼，这一别，就是整整三年。

三年来，他变了很多。从国子监监生一跃成为宗正寺卿，在朝中行事冷静沉着，年纪轻轻就已比得过那些老臣们的城府与心机。

面对朝中那些老奸巨猾的反太┃子┃党，他与他们对峙时，唇边总携着不轻不浅的笑意。

他时常用笑来掩饰自己，伪装自己，但从未发自内心。

这么多年来，再一次真正地笑，是在什么时候呢？

哦，他记起来了，是不久前在御花园里，那个蓦然回首的再遇。

听到她揶揄着说“原来那个什么监生大人，真是好久不见”时，他突然笑了。

那个笑意像是一池乱水，从心底里直直漾出来；又像是一朵沉睡多年的凤凰花，只因等待着某一刻，为一个人的到来而绽放。

也许，只有在面对她时，他才会变回最真实的自己。

他和她的交集，慢慢变得多了起来。

或是他去她的华阳宫，以言语逗弄她，看着她憋气内伤却不能发作，他莫名觉得，她这样竟有些可爱。

或是她去他的宗正寺，举着那本《论衡》，虽说是来请教，但当他讲解时，她眼角处的余光总向他脸上凝来。

就这样相处了段时日，直到那天，他从一位下人口中，无意得知了近日在宗正寺内越传越火的流言。

华阳公主竟心仪与他？！

他突然乱了。

一股在心底埋藏已久的情愫突然破土而出，让他不知所措。

他在官场上向来泰然自若，此时却慌乱得犹如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般，无所适从。

那日，她果然又来了他的宗正寺。他装作泰然自若地批改完公文，话语间有意无意提起那传言来。

等待对方回答的那一刹，究竟是在期待着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她的一句“并无其他不堪之想”，也叫他彻底死了心。

那样就好，那样就好……

口上虽这样说着，但他心底却无半丝释然。

难道那些流言蜚语也值得一信？他真是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那日一别，他再未见着她。因为宫中突然传出华阳公主要去西辽和亲的消息。

他得知，急急赶去，却被宫外的守卫拦了回去。

就这样待到她出嫁那日，他却突然从太子书房中翻出那封密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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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之后，他的心却如石头般沉了下去。

三年之前，他曾与她经历过一次别离，但那只是暂时，他们还有重逢的机会。

这一回，若是再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将是天人永隔。

不愿失去，也不想再失去她了。

偷了太子的兵符，调遣了太子府中侍卫前去救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走上了违抗朝廷的死路。

他抛弃了自己多年来的理智与冷静，将一切孤注一掷，只为了能换来与她的再次相逢。

千赶万赴，终是来晚一步。

等待他的，是在远处眼睁睁看着一柄利刃穿透了她的胸膛。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也跟着死了。

原来，已死的心，也会痛。

不归无悔，死生契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