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拾壹』

第30章『拾壹』第二日，天色有些阴沉昏黑，片片乌云遮住阳光，仿佛要压到地上来，春日的风儿打着转在镐都内吹过，让人感到莫名凄凉。

镐都内无人欢笑，众人脸上都是神色凝重。玄武门前搭起了行刑的高台，巨大的铡刀泛着森森寒意。

全城百姓默默围伫在刑台周围。以往，这本应是处决罪人，令百姓们大快人心的日子。但此时此刻，却无人能露出笑意。

还没到午时，就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无声地飘落，缠绵不断，像是根根蚕线，千万条细丝，交织在半空中，迷迷蒙蒙，如雾如纱。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碾雨而来。马车黑檀木身，由两匹矫健俊美的白马拉就，四周镶着银丝暗龙纹，彰显着其主人尊贵的地位。床牖处被一帘玄色的绉纱遮挡，使得外人无法窥探车内景象。

今日监刑的，就是这黑檀马车内之人，当朝太子殿下——夜阑。

就在这时，马车车门的珠帘被一只清瘦的手挑开了。车内之人仿佛睥睨一切般，走了下来。

只见夜阑身穿一袭降红锦袍，上面绣着的镂空莽纹栩栩如生，腰系镶边羊脂玉带，与生俱来的威严浑然天成，令人不敢小窥。

历朝历代以来，监斩官都规定穿素色衣服，然夜阑首次破例，只因今日，亦是他迎娶心爱女子为妃的大喜日子。

有随从想要为他撑起一把油纸伞，却被夜阑挥手避开了，他毫不忌讳地进入雨幕，微微仰头，任由雨丝滑落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

就在这时，三声炮响。预示着囚车即将到来。

夜阑垂眸，静静看向刑台下，面容毫无波澜。

只见那囚车穿过拥挤人群，到了刑台前，程衿一袭素色囚服，被几个狱卒押了出来。他乌黑长发四下散开，又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脸上。双唇紧抿，脸颊毫无血色，依旧俊美无瑕，却憔悴得令人心痛。

程衿没有看高高在上的夜阑一眼，顺从地走上了刑台。

夜阑眉头一凝，将程衿囚衣下清瘦的身形上下打量一番，了然一笑，看向刑台之下，眸内隐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二声炮响，公鹅嗓的太监抖开了一卷黄色圣旨，将程衿谋逆造反的罪名一一历数下来，众人听罢，无不摇头嗟叹。

公公宣读完圣旨，刑台上下都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岑寂。

程衿沉默着，浑身在细雨中微微发抖。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炮，便可行刑。

夜阑看着即将漏完的沙漏，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然，就在这时，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

“行刑且慢！”一道声音由远而近传来。“那人不是程衿！”

人群骚乱起来，重重散开，为正在奔向刑台的身影让出一条路来。

那人一袭黑袍，头戴斗笠，走起路来踉踉跄跄，似乎随时都能摔倒，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刑台之上的“程衿”向下望去，却突然露出惊慌无措的表情。

那人行至刑台下，被守卫拦腰截住，他一把摘下头上斗笠，露出的脸，竟与刑台上之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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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沸腾起来，议论纷纷。

那人却趁拦住自己的守卫失神之际，一个箭步冲上刑台，一手覆上“程衿”眉侧鬓角，找准位置，运力一捻。

“程衿”慌忙拿手去挡，失声惊叫，已然露出女声：“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那人轻松挑起一片透明皮膜，毫不留情地撕了下来。嗤啦啦的黏连分裂之声，却是一张人皮面具应声而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