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 - 世中逢你 - 李林桦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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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归

重归

元干荒摸着微微发肿的脸颊,低声委屈的为自己辩解:“他又不是你亲兄长,怎么.....怎么能随便脱你衣衫!”

这件事他自认处置妥当,男女有别,亲兄妹都八岁列席有别,更何况没有血缘的男女,说的好听些是兄妹,说难听了那不就是青梅竹马吗!总之他不服。

孟清的脸上也挂了彩,脸颊还被挠出了三道血痕,对此他更是不服,他与孟姜虽非亲兄妹,却没有元干荒想的那么龌龊。

两人都有理,都委屈,都不肯退让,那剩下的伤口孟姜只能自己处理,可她心里也有理,也委屈,明明她受了重伤,明明清哥哥在身旁,明明与元干荒死里逃生,为何到头来自己要给自己处理伤口啊?!

“叔父让我带你回家。”

“我们要回长安。”

“接下里你打算怎么走?”

静默后三人忽异口同声的问道,元干荒和孟清同时惊诧地望向孟姜,一场酣畅淋漓生死搏杀,无人历经生死后还能初心不负的去跳火坑,除非她.....是神!

孟姜平静极了,她的声音很轻:“我,还是想回去再看一眼皇上,想告诉他我们联手除了谢广,想告诉他我们也可以留下来助他一臂之力......”

无人出声打断她,她竟笑了一声,继续轻声说下去:“总之,我还是很想......去看一看东市,还是很想和他在长安的城楼放孔明灯。”

那盏城楼上孤零零升起的孔明灯,原来不是离别的赠礼,而是他们约定的重逢。

元干荒想告诉她,昨夜有盏孔明灯,在暗夜下的长安城楼,皇上亲手放飞的孔明灯,她.....错过了,会不会太残忍!

正犹豫时,孟清开口了,他的话就像个大锤,锤砸的所有人粉身碎骨:“你以为,皇上还活着?”

孟姜浑身一颤,明明秋风瑟瑟,怎也如此冷彻透骨!

元干荒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他是大陈的皇上,是大陈之主!你现在在咒他死吗!”

“可大陈之主难道不是太后吗?”

孟清反问的话很轻,听入耳中,就如千斤的重坠,又震耳,又刺耳,更贯耳。

“那我就更要回去看看。”

孟姜上半句的回答,霎那间浇息了元干荒蓄在胸口的怒气,可听到孟姜的下一句,霎那间燃起了更大更凶更猛烈的怒气。

她下半句说的是,琅琊王,既然他们要置你于死地,你还是回琅琊吧,只不过你身上有伤,需要清哥哥派人护送吗?

元干荒冷冷道:“不需要。”

孟清也淡淡道:“他说他不需要。”

孟姜觑了那两人一眼,两人果真是想看两厌,也不勉强他们,又将伤口处的布条紧了紧,踉跄地站起身,道:“你们随便吧,我先走了。”

孟姜转身去牵马,连上三四次才勉强爬上了马背,她感觉腰间的伤口已崩裂开,手中的缰绳止不住地微颤,一动额上的冷汗直冒,伤口疼的浑身发颤,她一咬牙,在马屁股上重重的一甩。

马儿吃痛,擡蹄就朝前奔去,哒哒哒的马蹄声重叠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她忙转头望去,却见元干荒不知什么时候也上了马,追在她身后,不言不语,眉眼冷峻,似在......生气?

孟姜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元干荒脸色难看极了,连眼风都不曾扫孟姜一眼,擡手就狠狠一抽马屁股,一瞬与孟姜擦肩而过。

孟姜一愣,又听见后方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转头又望去,竟然是......孟清。

孟清策马与她并行,眼睛盯着孟姜受伤的腹部,担忧道:“你慢一点儿,小心伤口崩裂。”

闻言孟姜一愣,她以为孟清追上来是为了劝她回汝南,没想到竟然是要与她同行,竟然违背叔父避世的旨意,他明明,明明从未如此!?

孟姜不喜形于色,但她的心思逃不出孟清的眼,是故孟姜还未开口,他已经解释道:“我已下令让他们原地休整,明日午时我没有回来,他们自会回汝南,我没有违背叔父不可以卵击石的旨意。”

以卵击石?不过倒还真是应景。

不过,既然孟清已做出了他的选择,既然她心底也有那么小小的丁点希冀,那她又何必犹豫和拒绝!

思及此,孟姜那阴沉沉的黑眸中绽放出黑亮的晶光,灿然一笑如波光粼粼的镜面,恍然心神。

她回身望去,前方元干荒的身影只成了小小的黑点,如同地上突然冒出的一只落群的小蚂蚁,眨眼间,消失了。

孟姜道:“清哥哥,你同琅琊王又吵起来了?他有时是惹人厌,但他好歹是琅琊王,还是多让让他吧。”

孟清轻呵了一声,马蹄又快又重又密,可这一声还是极清晰极有穿透力的传入孟姜的耳中,虽无言却胜万语。

孟姜默然,此刻她终于理会皇上的心情,那时她与元干荒针尖对麦芒,她搭他拆,她说他闹,甚至两人还不知为了什么打了一架,不过如今两人也算患过生死,可他又与孟清针尖对麦芒,孟姜只好东施效颦,学着皇上调解她与元干荒来调解元干荒和孟清。

她问:“那他为何生气?”

孟清道:“谁知道,不用理他!你慢点,小心伤口。”

她又问:“他生气了,怎么办?”

孟清道:“和我们有关系吗?你慢点,小心伤口。”

她最后问:“那我去劝劝?”

孟清道:“不用理!啊啊啊,你慢点,小心伤口。”

孟姜揉了揉鼻头,也不知再说什么,只长吁一口气,狠狠一抽马屁股追了上去,也不管身后传来孟清大叫着“慢点”“伤口啊”。

她追上来时,元干荒松垮垮地抱肩倚靠在老槐树上,低垂着头用靴子在地上挖出了个浅坑,连头上那两片枯黄的老槐树叶子都浑然不觉。

记得初见那日,他身着绛色的锦丽华服,腰间环佩叮当作响,十根手指间全是玛瑙白玉扳指,左耳一支湛蓝色的珊瑚珠子耳坠一动一摇曳,他睥睨着孟姜,评价四个字:不过如此。

再看他此时此刻,天青色的锦丽衣服三四个破洞,干涸的血迹如雪中的寒梅连成花海,发冠歪斜,黑发微微垂散,孟姜远远望着他,评价四个字:惨遭蹂躏。

听见走近的脚步声,元干荒猛地擡起头,眼眶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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