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破
谜破
“难得你还记得阿清,你明日想去拜祭便去吧,多带些人,你这身体还未休息好,一路当心。”
孟钰慈爱的摸了摸孟姜的发顶,眸光柔和,又道:“你啊,又瘦了,等你回来,我吩咐厨房好好给你补补。”
孟姜摸着自己的脸,笑道:“好啊,回来我一定将自己养的胖乎乎的。”
次日,孟姜带着曾云桐和一些随从浩浩荡荡的去了孟清的陵墓。
孟清虽非孟家人,却安葬在孟家的祖坟,那地方环山抱水,风水极佳,是个风水宝地,也是个易藏身的宝地。
孟姜道:“你们在这候着吧,云桐,你随我进去。”
一侍卫道:“小姐,将军交代让我们寸步不离的跟在小姐身侧。”
这侍卫脸生的很,身材高挑的文弱书生模样,但同为习武之人,孟姜从他的步伐轻重不难看出来,他绝对是深藏不漏的高手。
孟姜擡眸斜眼看着他:“那你告诉我,这里能有什么危险?”
他道:“职责所在。”
孟姜似怒极,劈手扇了他一耳光:“不会当差本小姐就教你如何当这个差,”说完她手跨过他一指两人:“这两人跟着本小姐进去,其余人,尤其是你,在外候着。”
被点到的两人看向那男人,见他一点头,应是后随着孟姜和曾云桐走了进去。
孟姜走的极慢,只听身后砰砰两声,转身望去两人已被劈晕在地,忙道:“云桐,我们换上他们衣服。”
换好衣服两人隐藏起来,直到天色渐暗,察觉不对的侍卫冲进来,看到晕倒的两人,惊呼不好,一乱便中了孟姜他们的计,趁乱孟姜他们混进了匆匆撤离的队伍里。
夜色越来越深,连队伍里少了两个人都无人发觉。
孟姜和曾云桐沿途寻了两匹马,连夜快马加鞭赶往长安。
她曾趁夜奔去长安,固识得去往长安的路,可两地相距何止千里,等孟钰反应过来,沿途追上也非难事。
“小阿姜,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也不同叔父说一声?”
孟钰骑在马上,眼中再也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情,他的声音很冷,他望过来的眼更冷,仿若冷彻透骨,仿佛要碾死他们两只蝼蚁的大象。
孟姜道:“叔父,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孟钰啧啧两声:“小阿姜,你借阿清的名义,还真是枉费了他的心意。”
孟姜一顿,反问道:“那叔父的心意呢?”
孟钰哈哈笑起来,举在半空的手一落,身后的数人涌出来,曾云桐抗下前面数人,拦不下后面射来的刀锋,越过曾云桐直刺孟姜。
孟姜当下几剑,感觉刚愈合的伤口处崩裂,随孟钰追来的杀手绝非平庸之辈,再加之敌众我寡的劣势,丧失了最后的反击之机。
孟姜杀到曾云桐身侧,低声道:“云桐,你看,那边是条江,我们不要恋战,直接跳江。”
曾云桐余光一瞥,点点头,于是两人边打边后退。
两人跳江的确是破此时困境的最上策,但跳江能不能逃却未可知,要知道这些杀手也熟悉水性,一旦在水中交战,孟姜他们更无生还的机会,这一点缺乏实战的孟姜没有想到,但熟读兵书的曾云桐怎会想不到。
所以在曾云桐点头表示赞同时,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决定留下拦截追来的杀手。
孟姜早已跳入水中,大声的呼叫着曾云桐的名字,他持剑立在江边,不给杀手半点入江的机会,秋风瑟瑟,吹起他零散的碎发,他笑着张了张嘴,与孟姜无声的道别。
他的嘴型只重复着一个字:走。
这是曾云桐给孟姜留下最后一句话,也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唯一逃生,用己命换吾命,因为她,曾云桐失去了一切,如今,又为了她,失去了性命。
孟姜紧咬着唇角,上前游了一段,对上了曾云桐恼怒的眸子,一剑又刺中了他的腹部,他吐了满嘴的鲜血,却依旧对她摇头。
她扎进了江水中,四面八方的水向她灌进来,岸上的厮杀声越来越远,她一时也猜不到滑过脸上的是自己的泪还是滚滚的江水。
望不到孟姜的身影,曾云桐长长松了一口气,他望向再一次逼近的杀手,随手解开了发冠,沾满血迹的长发迎风飘飘,他捂着腹部伤口的鲜红的手在脸颊上一抹,似挑衅般扬起了下巴。
孟钰策了策马,留下几人,冷声道:“杀了这条好狗,继续追。”
曾云桐这一生短暂的如流星划过,在无名的江畔,死在无名的杀手剑下。
春闱在即,各地考生纷纷赶往长安,来自建康的商人小少爷高存邺便是其一。
他少年聪慧,只因出生商贾之家,备受冷眼旁观,他雄心壮志参加春闱不为其他,只为给他自己的才华证明。
行了数日将马车停在江水边休息,江水滔滔,又想起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千古名句,不禁诗兴大发,喊来了小随从给自阿中己扑纸研磨。
阿中,无姓无名,自小卖给高家当小少爷的陪读,后来高存邺希冀自己能高中一雪前耻,给他起名阿中。
阿中老实,让他扑纸研磨他便扑纸研磨,取了砚台,来到江边取水,足下一不留神踩到了什么,摔成了狗吃屎,往身下一瞧,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人啊!”
阿中胆子极小,夜间与高存邺行路,恨不能打着十盏灯笼贴在高存邺身上,所以见到身下是死人时,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而阿中口中的死人,就是跳江而逃的孟姜。
眼前黑黝黝的一片,又冷又热,四下无一人,孟姜向前走了两步,元干渊出现了,他笑着朝她伸出手,她一怔,要拉住那只手时,眼前的元干渊变成了元干荒,她忙拉住他想开口告诉他,可她一张口发现自己的舌头没有了。
“啊啊!”
孟姜大叫出声,猛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团火光。
火光后面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那声音轻松愉悦:“姑娘,你醒了。”
孟姜循声望去,火光后面的人歪着脖子望过来,那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读书人,火光映照下的双眸熠熠生辉,是位不谙世事意气风发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