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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尘封澜澜。

第18章尘封澜澜。

当初年少天真,总以为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有得是时间朝夕相处。

但生离和死别都不过须臾之间,关于白枫,温荷月甚至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张两人的合照。

可惜现在,仅存的合照也被撕碎,再也没有还原的可能了。

人在极度崩溃时,往往是安静无声的,她跌坐在原地,怔然注视着脚下地面,许久才弯下腰去,开始一点一点捡那些照片的碎片。

贺云野本以为她会情绪失控,会嚎啕大哭,会发了疯来捶打自己,可她偏偏都没有,她不哭不闹,甚至都没再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他只瞥见了一瞬间她灵魂的缺口,然后那里再度关闭,若说以前她至少还愿意演出对他温柔顺从的样子,但从这一刻起,冷漠与厌恶倾泻而出,真的再也不肯掩饰。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非得嫁给我?”心脏犹如灼烧着一团火,交织着疯狂的愤怒与不甘,他攥着温荷月的手,强迫她擡起头来看自己,“白枫死了,你就守着他的墓过一辈子,嫁给我干什么?怎么,其实你跟他的感情根本比不上那八百万对吧?”

“同样的话,你也应该问问自己。”温荷月正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甚至还带了一分讽刺,“你这么喜欢钟兰雅,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不死守着你男人的贞德继续跟贺家对抗?看来你的感情也并没有很值钱。”

“……”

“你我各取所需,初衷是一样的,谁也没有高贵多少,还非得较什么高低?”

贺云野愈发用力地攥紧她的手腕,直至她细白的皮肤上出现明显淤青,可纵使如此,温荷月也没叫一声疼,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恍惚间就想到了许多细节,那些他原本以为是她爱意渗出的细节,但其实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一直戴着那枚银制的枫叶胸针,却并不喜欢他后来送的钻石胸针,因为那是白枫送的,枫叶象征着旧时的爱人,无关价值。

每次两人缠绵时,她总会望向他默默流泪,不是因为动情,而是透过他在追忆白枫。

还有他生日时她送的那幅画,看似是他站在庭院里在给兰花浇水,可合照里她与白枫的身后也有一片开得茂盛的兰花花海。

他最终没有养活那些兰花,或许也就没有复刻出她心中最难忘的场景,她在用画笔勾勒的时候,心里究竟是在念着谁呢?

他嗓音沙哑地向她求证:“书房里的那幅画,你画的是我吗?”

“你觉得是谁,那就是谁。”

“我和白枫到底像在哪?”

“眉和眼,但你长得不如他。”温荷月淡然回答,“之前是觉得你笑起来像他,可惜你一年到头也很少笑,越来越不像了。”

这话无异于添上一根导火索,再度燃起了贺云野的情绪,他一把将她甩回沙发,厉声开口。

“那我还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了?你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是吧!”

“不会啊。”温荷月摇着头,字字诛心,“你比我委屈,违心娶了不爱的人,爱的人回来了又兑现不了承诺,反倒名不正言不顺像偷情,怎么不委屈呢?”

她凝视着他铁青的脸色,眼眶通红,唇角却上扬,露出个意味难明的微笑。

她说:“有时我真不明白,钟兰雅又没死,你还在等什么?你在外的名声早都烂透了,有必要打造深情丈夫的人设吗?”

“……”

“还是说,其实钟兰雅根本也不爱你,否则当初就不会出国。她现在费尽心思要嫁你,只是权衡利弊,你是最保底的那个选择而已。”

多讽刺啊,他的前半生,好像从没有被人坚定选择过。

他是影响母亲追求幸福的累赘,是父亲心目中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是现任妻子用来缅怀初恋的替身,是所有人眼里裹着金粉的一滩烂泥。

贺云野紧盯着温荷月的脸,依旧是那么纯洁温柔的一张脸,和当年在古镇初遇时一样,但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一切就都是错的。

两人相识四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讲出这么难听的话,而这似乎才是她的心里话。

或许他是真的远远不够了解她,不了解她的爱,也不了解她的恨。

他低声道:“我以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

“是吗?那你对我和对那些人,又有什么不一样?”温荷月缓声反问,“你总是希望我能真心爱你,但这些年你有用真心对待过我吗?你摸着良心想一想,自己配吗?”

她的忍耐和包容,都建立在他与白枫相像的基础上,她只是把那些来不及倾诉的爱意转嫁给了他。

去世的人仍躺在温暖的心海里,活着的人却在阴暗窥伺,连那一点点感动的瞬间也是偷来的。

是的,他哪里配呢?

咖啡杯在对面的墙壁上击得粉碎,像极了最后一道破防的底线,贺云野双手颤抖,低头指着客厅大门。

“滚,你不是早就想滚了吗?我成全你,明天我会请律师把离婚协议送来,滚回去给白枫守墓吧!”

温荷月平静起身,径直离开了别墅,没再朝他看去一眼。

夜幕已深,乌云遮月,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被林荫覆盖的黑暗里。

******

真正的离开往往无声无息,连句正式的道别也没有。

三天后,陈政给贺云野带回那份离婚协议,温荷月已经在协议上签了字。

同时带回的,还有一个崭新的空白信封。

贺云野坐在办公桌前,脸色阴沉,注视着协议低声开口。

“她说什么了吗?”

“夫人什么也没说,签字也很爽快,就是让我把这个信封交给您。”陈政说完,又迟疑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她好像哭过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而流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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