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7.被偷走的大脑
第7章7.被偷走的大脑
“请问这里是青乌事务所吗？”
一个皮肤白净，中等身材，微胖，下垂眼，约莫20岁的男人敲了敲玻璃门，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环顾店面一番。
“老板，来生意了。”
陆昭在躺椅里睡得迷迷糊糊，在客厅收拾行李的秦讵海喊了一嗓子，他才迟疑了半刻，慢悠悠从躺椅里爬起来，脸上还带着躺椅里乱七八糟的资料压出来的红痕。
“是的，请问有什么需求？”
陆昭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下摆，打了个呵欠，一转眼之间已经换上了一副，风轻云淡，有几分高深莫测的笑意——被三眼金鱼吐槽之后，这两天紧急训练出的，不丢封印术师·古神契约者·青乌事务所老板的脸的职业微笑。
“陆先生您好，我是李守成，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了青乌事务所的消息。”李守成有些拘谨，陆昭引着他在旧书店临时改造出来的简陋谈话处坐下，起身给人倒了一杯水。
“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他打量了面前的男生一番，身上并没有沾染那些东西的气息。
“是关于我的父亲李建业的事情……”
李建业是h市知名的慈善企业家，据说为周边不少乡村修建了道路和桥梁，其中包括东塘村。
东塘村三面临山，一面临水，被一条大江隔绝在世外。原本东塘村只有一条连接外界的索道。
索道高，江面阔，人悬在上面晃悠悠的，江水湍流打着白沫卷起丈余，隆隆如雷响，不恐高也得吓掉半颗心脏。
每年外出谋生的，外出求学的，一不留神从索道上掉下去，给江水吞了的，总有几个。
而且这横跨着索道的山谷口子，天气与别处不同，有时上索道前看着睛空万里，等人吊到了中间，就突然狂风大作，生生将人从吊篮里掀下去。
李建业听说此事之后，出资修建了一条跨江大桥，之后东塘村才与外界互通有无，凭借着独特的地理环境，搞起了旅游产业，成为最近几年脱贫致富的典型。
去年年末，东塘村邀请全村的大恩人李建成前往参加庆典，不料就在他经过那条跨江大桥时，突然出了车祸，乘坐的汽车坠入江中。
人是救出来了，但是突然怪病缠身。
“是什么样的怪病？”听完李守成的讲述，陆昭简单地在档案本上记录，在东塘村几个字上，用红笔圈了两圈。
又是东塘村。
“我父亲他没有了意识。但到底是为什么医生没有定论，说这种病理论上根本不应该存在……我家也找了很多看事的人来过，也叫过魂，都没有用。”李守成紧紧抿着唇，神情恳切：“我家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想请先生试试，试一试就行，成不成功都没有关系……”
陆昭点点头，手机传来震动，他低头一看，是到账十万的消息，他正准备开口，李守成又连忙道：“这是出门费，只要先生去看一看，愿意试一试。”
只要是那些东西作怪，就在陆昭的职责范围。更何况李建业是个好人，好人就不该没有好报。
“我们先去李先生养病的医院看看？当面确认病症才好判断。”
总之手里没有紧急要处理的事情，陆昭叮嘱了秦讵海一声，上了李守成的车。
*
h市由李建业投资建立的医院顶层是他家的专属医疗区域，李建业就在这里修养。
这边修建了一个顶楼花园，周围用细密的铁丝网隔开一个区域，而李建业就在里面。
陆昭很难形容他所看到的场面究竟有多怪诞。那位往日只出现在电视中或者报纸里的，颇有儒雅风度的企业家，现在的行为举止却完全窥探不出一丝人类的味道。
他四肢贴地，朝外展开着，五指夸张地张开，胡乱地、快速舞动着，就像被人类靴子碾成几节的蓑衣虫，挥舞着失去大脑控制的节肢。他的四肢仿佛都有各自的意志，它们彼此互不沟通。他的躯干匍匐在地，时左时右，时近时退，时而旋转，时而静止，毫无节律可言。
李建业穿着柔软的夏装，消瘦的胳膊上可见一连串的针眼——显而易见的，他存活至今，离不开注射的营养液。
但是他身上没有太浓烈的那些东西的混沌气息。
陆昭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猜测，问道：“请问我可以看看李先生这半年来的医疗档案吗？”
“这边请。”纵然是自己的父亲，李守成每次看到父亲这般样子，都不由得觉得畏惧。他之前请来的几位招摇撞骗的“师傅”甚至有一见父亲，就吓得落荒而逃的。相对而言，陆昭的淡定表现，又让他在心里多给人增添了几分信任。
“这边是精神科的诊断，这边是影像科的报告，这边是检验科的……”
李守成将陆昭请到顶层的会客室，不一会儿，他便抱着三个文件夹的资料双手递送给陆昭。
李建业的症状不像怪物造成的精神错乱与永久疯狂。这种情况，受害者根据症状的轻重，一般会表现出恐惧症、强迫症、妄想症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他们的致病原因是受到异常能量的侵扰，脑部神经发生了一定程度的病变。虽然思维会不符合正常的人类逻辑，但至少个体的行为还是维持在灵长目生物的范畴。
而李建业，表现得却像被扯去了大脑的接肢动物。
精神科的诊断果然没有结论。
检验科的指标这是医学生该看的东西，陆昭没有这一方面的知识储备，他只草草地翻看了一遍，大概没有什么标出来的异常指标。
他又拿起了影像科的报告。
b超显示所有器官没有异常。
他翻了一页，看到脑部ct结果，皱住了眉头。
[ct扫描结果]
颅骨结构完整，未见骨折或缺损。颅内未见正常脑实质结构，呈均质低密度影，脑室系统及中线结构消失。颅后窝见孤立脑干结构，颅腔边缘散布点状钙化灶。
同样的ct报告有五六份，每一份下签着不同医生的名字。从留下的笔迹，陆昭完全可以推测出，当时的医生是在怎样震惊的情况下留下这样的检验报告的。
这份检验报告只指向一个结论：李建业的大脑被取走了，在他颅骨完整，甚至还保留着自主呼吸和运动能力的情况下，被取走了。
这有悖所有现存于人类社会的医学常识。
陆昭弯下腰来，仔细看着ct影像上那几个奇怪的钙化灶光点，它们呈现出一种三维对称的分布形式，在几张ct报告中位置各有不同，仿佛是一个在不断运转的什么法阵。
“李先生曾经表现出过对宇宙或者星星异常狂热的兴趣吗？或者有收集古籍的兴趣爱好吗？”陆昭记下那几个光点的运转规律，将几份医学报告还给李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