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顾凛的雷霆之怒

小渔船，在护城河的中央，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

滚滚的浓烟，夹杂着刺鼻的焦糊味，直冲云霄。

岸上，一群黑衣杀手，看着那艘被烈火完全吞噬的小船，为首的那个，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功德圆满的微笑。

“收队。”他冷冷地，下达了命令。在他看来，别说是三个大活人，就是三块铁，也得给烧化了。

然而，他们没有看到。在小船被火箭覆盖的前一秒，一道灰色的、不起眼的身影——了凡大师，已经用他那根看似普通的禅杖，在船底，狠狠地，捅出了一个大洞！

船，在燃烧的同时，也在飞速地，下沉。

河水冰冷刺骨，瞬间就浇灭了苏念安身上的火焰，也让她那因为缺氧而昏沉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她在水下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顾凛那张近在咫尺的、因为缺氧和水压而显得有些扭曲的俊脸。

他依旧死死地，将她护在怀里，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哦不，是雄鹰。

【这家伙……是打算跟我做一对‘亡命鸳鸯’吗？！】【虽然有点小感动，但是大哥！咱能先自救一下吗？！我快憋死啦！】

她用力地，推了推顾凛。顾凛这才如梦初醒，松开了她。

三人借着夜色和河水的掩护，像三条灵活的鱼，悄无声息地，朝着对岸，游了过去。

……

半个时辰后，京城一处极其隐秘的安全屋里。

苏念安裹着厚厚的毯子，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小脸，却依旧白得跟纸似的。

她的小心脏，现在还“扑通扑通”地，跳得跟打鼓一样。刚才那场面，实在是太刺激了。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玩什么“水上项目”了。

了凡大师正在打坐调息，看起来倒还好。

最惨的，是顾凛。

他后背那刚刚才结了一点痂的箭伤，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这么久，又发炎了。此刻，他赤着上身，趴在榻上，任由一个闻讯赶来的、同样是“掌灯人”的大夫，为他重新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那场面，苏念安光是看着，都觉得疼。可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眉头都不皱一下，硬得跟块铁似的。

“好了。”老大夫包扎好伤口，松了口气，“幸好郡主之前处理得当，毒素没有蔓延。只是这伤口……万万不能再碰水了。将军这几日，需得好生静养才是。”

“多谢。”顾凛的声音，沙哑，冰冷。

他缓缓地坐起身，拿起旁边的一件干净外衣，披在身上。然后，他对那位老大夫和了凡大师，说了一句：

“我想和郡主，单独谈谈。”

了凡大师和老大夫对视一眼，都默默地，退了出去，还顺手，体贴地，把门给带上了。

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苏念安和顾凛两个人。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点……奇奇怪怪的。

苏念安捧着姜汤，低着头，不敢看他。她脑子里，现在全是刚才在水下，他那张放大了的、极具男性气息的脸，和那紧紧箍着她的、滚烫的手臂。

【要命了要命了……】【这算不算……‘患难见真情’了？】【他……他不会是要跟我表白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顾凛那低沉的、压抑着某种可怕情绪的声音，响了起来。

“把手，伸出来。”

苏念安一愣：“啊？”

“伸出来。”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苏念安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顾凛走上前，蹲下身，将她那只在逃亡中，被碎石划得伤痕累累的小手，捧在了自己的掌心。

他的指腹，粗糙，温热，带着厚厚的薄茧。他一点一点地，拂去她手背上的污泥和血迹，动作，轻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

苏念安感觉自己的心，像被羽毛，轻轻地，搔了一下。痒痒的，麻麻的。

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这家伙……干嘛啊……】【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招数，还玩上瘾了是吧？】

就在她以为，接下来会上演什么“霸道将军的温柔”之类的戏码时。顾凛，却忽然，抬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紧紧地，锁住了她。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任何柔情。只有……滔天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怒火！

“苏念安。”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很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什么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只要我晚去一步，只要燕玄没有出现，只要那些杀手的箭，再偏上一寸……”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嘶哑的声音里，压抑的后怕和怒火，却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让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苏念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给吼懵了。

【不是……这剧本不对啊？！】【你不应该是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抱着我说‘小傻瓜，以后不许你再为我冒险’吗？！】【怎么还骂上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顾凛的话，说到一半，却又猛地顿住了。他看着她那双因为委屈和不解而变得水汪汪的大眼睛，剩下的话，怎么也骂不出口了。

他想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想说，“你知不知道，在看到你被箭雨覆盖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停了？”

但他，说不出口。这个习惯了用沉默和行动来表达一切的男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描绘那种，几乎要将他理智烧毁的“恐惧”情绪。

最终，他所有的后怕和怒火，都只化作了一句，极其用力的，甚至有些粗暴的命令。

“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你的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