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艾草（19）

当晚，艾草便和族内的女人们说了这事。

姜族的女人们快活地应下了她们女儿的请求——就算抛开姜艾的身份，她们自己也在期待与其他部族战斗。

虽然现在仍是夏天，道路仍旧泥泞；但女人们已经偷偷往泥路上铺了好些草席。她们的手既能握紧刀，也能将厚实的草叶压平。

和女人们谈妥了，艾草再去找小男孩。

说是找，也不大恰当。

因为不论她在族中哪里，只要姬姓的小男孩手里没活，便要偷偷跑到她身边看她。

因此艾草站在原地看一圈四周，便瞧见了一个匆忙往草丛后躲的身影。

她将慌乱的小男孩从草丛里拎出来。

艾草记得他平时都和男人们睡在一个屋，便说：“你今晚来我房里睡吧。”

小男孩的脸颊烧得通红。

“明天清晨，我们要去姬族。”艾草继续说。她略带一点儿审视地看着小男孩的脸。

小男孩的脸上仍满是害羞的红晕。他小声说：“……好。”

他后知后觉姜艾的这一次邀请，并不是为了要确认对他的所有权。他的热情稍微冷却了些，但声音仍是哑的：“我知道进姬族的一条近路，可以给你们带路。”

他眼神热切地看着姜艾。

艾草亲昵地抚摸了下他柔软的脸颊。小男孩太小了，他的脸蛋上全是软软的肉，被她一摸，便显出水波似的浪。

艾草说好。

她将小男孩带进自己的房间，让他画进姬族的路。小男孩是第一次进姜艾的房间，也是第一次握竹根削制的笔，第一次在干净的树皮上刻画。

他激动地手发抖。

坐在他身边半米远的艾草，只垂着眼看激动的他。

光团说：“现在你打算取代他，成为世界新的‘王’。所以就算他的这具身体死了，也不会对未来产生什么影响。那个异世界的男人会被永远困在系统空间里，而这个世界的气运会落在你身上。”

“你要现在就杀了他吗？”光团出于朴素的好奇心，问。

艾草说：“不，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他。”

“为什么？”光团追问，“明明你之前很想杀他。现在没有限制了，为什么你反而不杀了呢？”

“因为姜族的女人需要祭器。”艾草说。她落在男孩身上的眼神柔软，但回答光团的话带刺。

“我需要他死在姬族。”艾草继续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开启一场战争的借口。”

“为了你的男人？”光团问。

“不。”艾草说，“为了我的私有物。”

姜族的男人从来都不是一个独立的人。

他们只是物品。

漂亮的男人值一张兔子皮——姜族的女人们将兔子扔给男人，让他们剥下兔子皮，处理兔子肉。女人们吃掉兔子肉，再用兔子皮去换个新的男人回来。

兔子皮可以保暖，男人可以使用。

而且男人只用吃草和果子就能活，比圈养起来的兔子还要好养。

“姜族和姬族换了男人，但姬族反悔，将男人杀死了——”艾草平静地说，“所以我要讨回当初用来交换的那张兔子皮。”

“如果姬族给了那张兔子皮呢？”光团问。

“那就再要一张兔子皮。”艾草理所当然地说，“姜族养他养了这么久，这段时间给他吃的东西还不值一张兔子皮了？”

“只要我想，怎么都能挑起矛盾和战争。”艾草说。她的语气中带着冷酷的平静——她已经在对待小男孩的过程中，初尝到了权力的味道。

权力真好啊。

她可以肆意揉圆搓扁这个小男孩，他还会认为这些都是对他的嘉奖。

她可以转手将与这姬姓的小男孩相似的小孩卖掉，换两张兔子皮。他虽然还会笑会动，但在她眼里已经不如兔子皮了。

兔子皮好，可以挡风御寒，还可以用来和别的族群交换食物。男人有什么用呢？他年纪小时，尚且有人愿意拿兔子皮来换；但等他长大了，就像是熟过了的柿子一样烂了。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应当如此。

所以，想要更多权和力的艾草就要拿姬族开刀。

姬族的现任族长是男人，还是小男孩的舅舅。他们之间有血脉的联系，所以更要让他的舅舅杀死他。

艾草想杀尽不听话的人后，自己的手仍是干净的。

光团放声大笑。

它雀跃地在艾草的脑海里欢呼，重叠的音浪吵得艾草有点儿头疼。

光团说：“我就想要看这个！让我看看，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吧！”它的笑声低了些，“我可是和她们打了好大的一个赌呢……”

挂在姜艾脖子上的吊坠温暖地发热。

在她脑海里的，光团的声音突兀地消失了。

艾草皱皱眉，看放下竹根笔，期待地看着她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