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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问南宫喜车被厚重的织锦一层又一层遮……

第48章问南宫喜车被厚重的织锦一层又一层遮……

田干佑在人群中穿梭着,忽然头上一疼,他“哎呦”一声捂住头顶,有什么小而硬的东西打在上面。

他擡头张望,张牙舞爪地叫嚣着:“哪个不长眼的敢丢老子!”

沿街一处酒楼的隔间窗户大开,听见田干佑叫骂,探出一个小脑袋。

叩云?田干佑擡腿就拐进酒楼中。

等找到刚才那间房开门一瞧,果然符岁就在里面。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这里?”田干佑拉开椅子坐在符岁对面。

叩云带人离开,为符岁二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符岁才要问田干佑:“你怎么在这里?”

田干佑拎起桌上的茶壶摇一摇,茶壶轻飘飘的,不像有水的样子。

符岁指一指桌上一个长颈琉璃花壶。田干佑拿起琉璃壶,打开盖子凑到壶口看了看,又闻一闻,这才给自己倒一杯:“这些店家用的器具真是越来越新奇了。”

喝完一杯果茶,田干佑才回答符岁刚才的问题:“我去了一趟田家,田家在白渠上有座碾硙,我让他们赶紧拆了。”

碾硙是利用水流推动给谷物脱壳去麸的器物,有钱人家常在河流上建设碾硙给百姓代加工谷物,赚取钱财。

碾硙运作需要拦截河水,这种大型水碾在河流中大量建设会造成渠流梗涩,更会严重影响下游用水,甚至会造成下游河水断流。

京外的白渠专为京城周边农田灌溉和河运而改建过,渠宽水深,极适合用来建碾硙,京中权贵多有在白渠造碾硙者。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拆了?”田家的碾硙符岁知道,是一座小规模的水碾,当初建造是打着临海大长公主的名号。

碾硙虽营收可观,但临海大长公主性情温和良善,不想与夫家计较这点脂粉钱,碾硙的收入一直入的田家的帐。

驸马长住公主府,田家那边很少回去,连驸马都从不多嘴田家事,更逞论田干佑。

田干佑的态度很坚决:“圣人因旱灾的预言要梳理河政。白渠贯通上下,对防旱抗灾极为重要。如今白渠被私堰耗竭渠水,圣人定要惩治的,不如趁圣人还未下令自己先悄悄拆了,也省下一项罪责。”

白渠私堰背后哪个不是达官显贵,可不是人人都像田干佑这样乖觉。京兆尹就算要拆碾硙只怕不易,一来二去说不得还真得闹到皇帝面前。

田干佑见符岁心不在焉,想到眼前这位虽然不讲究排场,却实实在在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宗室中建私堰谋利是常事,像万春长公主在白渠上就有两座大碾硙,不然以她不足符岁十分之一的食邑怎能排场摆得比符岁还阔。

他宽解符岁道:“你不必担心,除非圣人专门交代,你的碾硙不必拆。”白渠重新开凿改建就是由晋舅舅主持,符岁就算在白渠上建造私堰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符岁并不担忧私设碾硙之事,她还真没有碾硙私堰。

白渠是晋王心血,秦安路过白渠瞧见渠上碾硙都要骂两句的。莫说符岁食邑私产丰厚,就算符岁入不敷出,她宁愿节衣缩食也不会截流白渠获利。

想起白渠重建,田干佑无不可惜地感叹:“我也是为白渠出过力的,不知道能不能让圣人给我留一座。”话音未落又自行否决,“算了算了,总归钱也落不到我手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拆了好。”

符岁质疑:“修白渠时征劳役也征不到你这个年纪的,你能出什么力,还去搬过石头不成?”

田干佑还真搬过,他一拍胸脯:“征役征不到我,架不住小爷我忧国忧民啊,白渠的石头里还真有我擡过的。”

符岁没想到田干佑真出过苦力,一时对田干佑有些刮目相看:“秦安怎么没提过此事?我还以为是你胡乱吹嘘。”

田干佑轻蔑的“切”一声:“秦安只会讥讽我,怎么肯宣扬我的功绩。”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不晓得秦安以前性情有多暴,杀树的铁锯见过吧,秦安都是举着那玩意儿撵我。看着文文弱弱的跑得还挺快,小爷我差点没跑过他。”

符岁对秦安的个性还是比较了解的,十有八九是田干佑主动招惹在先,她笑着反问道:“怎么单单追你,我看秦安跟越将军关系就还不错。”

田干佑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承认是他先用虫子吓唬秦安,只能忿忿不平控诉越山岭:“叔和最不仗义了,他在高桩上盘着,不帮我也就算了,他还给秦安指路。”

符岁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笑够了,才想起问田干佑:“你在河渠上干了几日?父亲也不管你?”

“最开始没管,还让我们不要到危险的地方去,后来是见叔和真的跟劳役们一起凿渠擡石,手都磨烂了才管的。”田干佑语气有几分别扭的不满,“也不知晋舅舅怎么想的,明明叔和住在我家,他却让越府去领人。周夫人大着肚子寻到渠上,叔和只能跟着周夫人回越家。”

田干佑嘟嘟囔囔话说得含糊不清:“还不如不回,险些把命丢那儿。”

符岁没听清,刚想再问,窗外响起敲锣打鼓的喜乐声。

刚刚还有些愤懑的田干佑眨眼间就趴在窗户上,兴奋地观望:“嘿,有人成婚。”

符岁靠向窗户,冷谈地注视着迎亲的队伍:“是王十娘。”

田干佑很长时间没回公主府,卫里也不会讨论公卿世族的小娘子婚嫁,他还不知道与王家结亲的是哪一户。

“嫁给谁了?”田干佑扒着窗沿向外探身,想看看队伍最前头的新郎是谁。

“陶允中。”

“谁?”田干佑诧异道,他几乎探出大半个身子,抻着脖子去瞧那骑在马上的人。

人已走远,又有花灯红帐遮蔽,田干佑实在认不出那人是不是陶允中。

看了一会儿,田干佑缩回来,比起惊讶于陶允中与王令淑年龄的差距,他更在意陶允中本人:“他不是在终南山讲学吗?这喜车可不往城外走,他什么时候搬进京了?”

给半个朝堂当过老师的人搬进京了。天地君亲师,君倒真成孤家寡人了。

喜车行过,后面擡着王家的陪嫁。田干佑一边看一边数:“陶允中给了多少聘礼,王家的嫁妆可真够厚的。”

披红挂彩的骏马、卖力吹奏的乐手、手持宫灯侍女、不住赞叹的百姓、跟在送嫁队伍后捡铜钱的孩童,当真是热闹非凡。

符岁的目光跟随着远去的喜车,厚重的织锦一层又一层遮蔽着,风都不能吹起分毫,任谁也看不见喜车里的新妇是哭是笑。

符岁觉得胸中像堵着一口气,不停歇的喜乐催命一样,花花绿绿的披挂吵得人眼疼,一股无名的烦躁裹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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