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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远游散漫心

谢珩远游散漫心

盛大的婚礼如期举行。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御赐的仪仗开路,萧承虽面色依旧苍白,却身着大红喜服,骑在马上,身姿挺直,接受着沿途百姓的围观与祝福。沈歌祈则坐在十六人擡的奢华銮驾中,繁复的嫁衣和头面沉重无比,她却坐得稳稳当当,唇角始终含着一抹清浅而真切的笑意。

仪式繁琐而隆重,祭天地,拜宗庙(萧家宗祠),谒帝后…直至深夜,喧嚣才渐渐平息。洞房花烛夜,红绡帐暖,一对历经磨难的新人终于得以执手相对,万千言语,尽在不言之中。

婚后生活,并未如外界揣测那般立刻掀起波澜。萧承以“调养身体”为由,依旧深居简出,只是逐步开始接手玄镜司的核心事务,手段较之以往,似乎更添了几分沉稳与莫测。沈歌祈则正式成为了萧府的女主人,将内宅打理得铁桶一般,同时,她也并未放弃北疆的生意,反而开始着手实施萧承赠予的那份《商路整合疏议》,只是行动更为低调隐秘。

皇帝似乎对现状颇为满意,偶尔召见萧承,也多以关怀身体、询问些无关痛痒的旧案为主,不再如以往那般步步紧逼。朝堂在一场大清洗后,进入了短暂的平稳期。

然而,总有人与这看似逐渐安稳的格局格格不入。

这日,谢珩过府。他依旧是那身略显陈旧的御史官袍,眉宇间却比往日更添了几分不耐与倦怠。他是来辞行的。

书房内,茶香袅袅。萧承的气色比之前又好了些,已能自行斟茶。沈歌祈坐在一旁,翻阅着商行的账本。

“要走了?”萧承似乎并不意外,将一盏沏好的茶推到他面前。

“嗯。”谢珩接过,抿了一口,眉头微蹙,似乎嫌茶叶不够好,“京城乌烟瘴气,甚是无聊。李崇倒了,柳家蔫了,剩下的都是些只会阿谀奉承或明哲保身的蠢货,弹劾起来都嫌浪费笔墨。”

他语气散漫,带着惯有的毒舌:“再看你们二位,一个病歪歪地躲清闲,一个锱铢必较地忙着捞钱,日子过得这般…庸俗乏味,实在碍眼。”

沈歌祈从账本里擡起头,挑眉笑道:“谢大人这是嫉妒我们夫妻恩爱,日子红火?”

谢珩嗤笑一声,懒得理她,目光转向萧承,语气稍微正经了些:“陛下虽暂时安稳,然猜忌之心未除。你如今权势渐复,更需谨慎。枕边风…”他瞥了一眼沈歌祈,“…虽好,也别吹得太狠,小心闪了舌头。”

这话既是提醒,也是另类的认可。他承认了沈歌祈对萧承的影响力。

萧承微微一笑:“谨记谢兄教诲。”

谢珩放下茶盏,站起身:“走了。已向陛下请了旨,外放江南道巡查御史。眼不见为净。”

江南道?那可是富庶之地,也是…柳家祖籍所在。沈歌祈心中微微一动。

萧承也起身相送:“江南多雨,谢兄保重。”

行至府门,谢珩忽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沈歌祈,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差点忘了。内子准备的,贺你们新婚之喜。她身子不便,就不亲自过来了。”

沈歌祈微微一愣,接过锦盒。她倒是知道谢珩已成婚,其夫人据说出身江南书香门第,也姓柳,却与京城的柳家并非同宗,反而因一些旧事,与柳家本宗颇为不睦。那位谢夫人深居简出,极少在人前露面,据说体弱多病。

“多谢尊夫人,有劳费心。”沈歌祈敛衽行礼。

谢珩摆了摆手,目光在萧承和沈歌祈身上最后扫过,依旧是那副冷言冷语的样子:“行了,就别假客套了。往后山高水长,各自珍重吧。”

他顿了顿,看向萧承,难得地说了一句算是告别的话:“京城这潭浑水,我是懒得再蹚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等回话,转身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拐角,洒脱得仿佛只是出门散个步,而非远行。

回到书房,沈歌祈打开那锦盒。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对品相极佳、温润生光的和田白玉平安扣,下面压着一方素笺,上面用清秀婉约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琴瑟和鸣,岁月长安。柳氏婉宁敬上。”

“柳婉宁…”沈歌祈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将平安扣拿起一枚,触手温润,“这位谢夫人,倒是个妙人。”礼不重,却心意十足,低调而雅致,与谢珩那毒舌散漫的性子截然不同。

萧承接过另一枚平安扣,摩挲着,眼中露出一丝了然和淡淡的感慨:“婉宁夫人…原是江南大儒柳文渊的独女。柳文渊当年因学术之争,被柳云汐的祖父(柳尚书之父)排挤打压,郁郁而终。婉宁夫人也因此与京城柳家本宗结怨。她与谢珩的婚事,据说也颇多周折…谢珩那性子,能应下这门亲事,并待她如此,倒也难得。”

沈歌祈这才恍然,原来还有这层渊源。难怪谢珩对柳家从未有过好脸色,甚至暗中多次给柳家下绊子。

“看来,谢大人也并非真的全然冷心冷情。”沈歌祈笑道,将平安扣仔细收好。这份礼物,她很喜欢。

萧承望着窗外谢珩离去的方向,目光悠远:“他只是…厌倦了这京城无休止的倾轧和虚伪,想去寻个清净罢了。江南…或许适合他。”

少了谢珩这座冷面毒舌的“镇山太岁”,未来的朝堂,或许会少很多趣味,但也可能会多出许多意想不到的变数。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眼下,他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沈歌祈重新拿起账本,却有些心不在焉,忽然问道:“你说…谢夫人为何不与谢大人一同赴任?江南气候温润,不是更利于养病吗?”

萧承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婉宁夫人…自多年前小产后,便落下病根,不良于行,需常年静养,受不得舟车劳顿。谢珩外放,她…应是留在京中老宅了。”

沈歌祈闻言,心中蓦地一沉。她想起谢珩那总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想起他此刻的远游…这其中,又有多少不为人道的无奈与心结?

风光显赫的冷面御史,深居简出的病弱夫人…这看似不相配的婚姻背后,似乎也藏着许多故事。

她忽然觉得,自己与萧承,虽然历经波折,但最终能相守相伴,已是莫大的幸运。

“我们会好好的。”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萧承的手,轻声说道。

萧承回握住她,力道温和却坚定:“嗯。”

窗外,天高云淡,正是远行的好天气。

而他们的路,还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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