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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并蒂共白首

花开并蒂共白首

岁月如同指尖流沙,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转眼又是深秋,金菊再次铺满庭阶,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甜香。京城的权力格局几经微妙变幻,但萧府的门庭,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沉稳的煊赫与不易接近的威严。

萧承的身体在年复一年的精心调养下,已与常人无异,只是那身曾经叱咤风云的内力,终究未能完全恢复,止步于足以强身健体、偶尔应对些小麻烦的程度。他依旧担任着玄镜司指挥使的职务,手段却愈发圆融老练,不再似年轻时那般锋芒毕露,更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无人能窥其深浅。皇帝对他的忌惮犹在,却也更倚重他平衡朝局、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棘手事务,君臣之间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与制衡。

沈歌祈的北疆商路已然成为连接中原与西域、草原的重要纽带,财富积累如山如海,但她行事却愈发低调,多数事务交由可靠的手下打理,自己则更专注于经营京中的人脉与情报网络。她的“萧夫人”身份,以及背后隐约可见的玄镜司影子,让她在京城贵妇圈中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无人敢轻易招惹,也无人能真正亲近。她乐得清静,将更多心思放在了萧承和他们的家上。

府中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多了两个小生命。

长子萧煜,今年已四岁,模样像极了萧承,小小年纪便眉目如画,带着一股天生的清冷矜贵,性子却不知随了谁,沉稳安静得不像个孩子,最爱窝在父亲的书房里,摆弄那些他根本看不懂的卷宗古籍,或是睁着一双酷似其父的墨玉眼睛,安静地听父母说话。

次女萧玥,刚满两岁,则活脱脱是个小号的沈歌祈,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灵动狡黠,精力旺盛得吓人,整日里跌跌撞撞地在府中探险,闯祸不断,是个人见人头疼、却又人见人爱的小魔星。

此刻,华灯初上。晚膳过后,萧承并未像往常一样去书房处理公务,而是携了沈歌祈的手,缓步走到庭院中那棵最大的桂花树下。侍女早已在树下铺了软垫,设了茶几,温好了醇香的桂花酿,摆上了几样精致的点心。

两个小家伙也被奶娘抱了过来。萧煜规规矩矩地坐在父亲身边,小口吃着杏仁酥。萧玥则不安分地往母亲怀里钻,小手试图去抓茶几上亮晶晶的酒杯,被沈歌祈笑着轻轻拍开。

“今日难得清闲,陪我说说话。”萧承替沈歌祈斟了一小杯桂花酿,声音温和。

沈歌祈接过酒杯,嗅着那熟悉的甜香,看着身边的一大两小,心中被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填满。这样的宁静温馨,在多年前颠沛流离、或是后来深陷仇恨波诡之时,是她根本无法想象的。

“说什么?”她抿了一口酒,笑问。

“说说…这些年。”萧承的目光掠过庭院,投向深邃的夜空,星子稀疏,月华如水,“有时候想起来,还觉得像一场大梦。梦里有血火,有阴谋,有分离…也有失而复得。”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与感慨。

沈歌祈将不安分的女儿搂紧了些,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是啊,像梦一样。好在,梦醒时分,你我都在。”

两人一时无言,只听着秋虫唧唧,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小小的萧煜忽然擡起头,奶声奶气地问:“爹爹,娘亲,你们以前打过架吗?”

沈歌祈噗嗤一声笑出来。萧承也莞尔,摸了摸儿子的头:“为何这么问?”

“因为…因为陈伯伯(指陈霆)说,爹爹和娘亲都是很…很厉害的人。”小萧煜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厉害的人,不是都会打架吗?”

童言无忌,却逗得两个大人相视而笑。

“打过。”沈歌祈抢着回答,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不过不是你爹爹打我,是我打他。谁让他以前总骗我、气我?”

萧承无奈地摇头笑叹:“夫人说的是,是为夫的错。”

小萧玥似乎听懂了“打架”这个词,兴奋地在母亲怀里挥舞着小拳头:“打!打!”

沈歌祈低头亲了亲女儿粉嫩的脸颊,笑道:“听听,女儿都替我助威呢!”

萧承将女儿接过来,抱在怀里,用下巴上微青的胡茬轻轻蹭她的小脸,惹得小丫头咯咯直笑,忘了“打架”的事。他看着怀中笑靥如花的女儿,又看看身边巧笑嫣然的妻子和聪慧安静的儿子,只觉得人生圆满,莫过于此。

那些曾经的痛苦、挣扎、算计、危险…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守护眼前这份安宁的动力与基石。

“煜儿,玥儿,”萧承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你们要记住,无论日后遇到何事,家永远在这里。爹爹和娘亲,或许不是世上最完美的父母,但我们会尽己所能,护你们平安喜乐。你们也要相互扶持,彼此珍重。”

小萧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萧玥则只顾着玩爹爹衣襟上的盘扣。

沈歌祈心中暖流涌动,接口道:“还有,做人可以精明,但不能失了良心。可以强势,但要懂得守护弱小。就像…就像爹爹和娘亲一样。”她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萧承也笑,与她十指紧扣。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相拥的一家人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冷吗?”萧承感觉到夜风渐凉,低声问沈歌祈。

“不冷。”沈歌祈摇头,反而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你身上暖和。”

其实他的手常年偏凉,但她却觉得,只要握着,便是暖的。

“还记得那年冬天,在北疆,我差点冻死在雪地里,是你把我背回来的吗?”沈歌祈忽然想起旧事。

“记得。”萧承目光悠远,“你那么小一个人,重得跟小猪似的。”

“呸!你才小猪!”沈歌祈嗔怪地捶了他一下,眼底却满是笑意,“那时候我就想,这人心眼坏,力气倒不小。”

“那时候我就想,”萧承接道,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这丫头脾气倔,嘴又硬,可得看牢了,不然准吃亏。”

结果,让她吃了最多苦头、受了最大委屈的,恰恰是他自己。

沈歌祈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靠回他肩头:“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曾经的恨意如火,灼烧彼此,也照亮了深藏的爱意如渊。如今的温情似水,涓涓细流,滋养着共度的余生漫长。

他们是开在同一根茎上的两生花,根系在黑暗的泥土中紧紧缠绕,共同汲取过苦难与阴谋的养分,也一同沐浴过真相与救赎的阳光,最终挣脱了宿命的束缚,并肩盛放在阳光之下,彼此依偎,彼此成就。

“萧承,”沈歌祈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明月,轻声唤道。

“嗯?”

“若有来生,你还愿意遇见我吗?”她问,带着一丝少女般的娇憨与忐忑。

萧承没有丝毫犹豫,低头,将一个温柔的吻印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

“生生世世,唯愿与你纠缠。”

沈歌祈满足地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嘴角噙着幸福的笑意。

花开并蒂,共赴白首。此情此心,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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