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拍场上暗较量
竞拍场上暗较量
那刺耳的金锣巨响与“官府查抄”的怒吼,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将黑市引爆!
混乱如瘟疫般急速蔓延。惊叫声、怒骂声、推搡声、摊位倾覆碎裂声、兵刃出鞘声……各种声音扭曲混杂,冲击着耳膜。方才还维持着诡异秩序的地下世界,顷刻间沦为人间地狱。人群如同受惊的兽群,疯狂冲向各个可能的出口,亦有亡命之徒凶相毕露,抽刀与冲入的“巡城司”官兵战作一团。
沈歌祈手腕被萧承死死攥住,那力道极大,几乎捏得她骨头发疼,不容她有半分挣脱的余地。他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另一手按在腰间软剑之上,目光如电,飞速扫视着彻底失控的场面,脸色阴沉得可怕。
“不是寻常查抄!”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穿透周遭的喧嚣砸入沈歌祈耳中,“号令杂乱,进退失据,是被人当枪使了!冲拍卖会来的!”
拍卖会?沈歌祈心头猛地一紧。是冲那批神秘的“压轴货”?还是……冲着她和萧承这两个意料之外的参与者?
未及细想,前方岔道已传来更加密集的火光和脚步声,竟是对他们藏身之处形成了合围之势!
“走!”萧承当机立断,低喝一声,猛地扯着她撞开侧面一堆废弃的木料,露出一个极其隐蔽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进去!”
根本不容犹豫,沈忠率先侧身挤入探路,萧承则将沈歌祈用力推入,自己断后。缝隙之后竟是一条更加阴暗潮湿、仅供人弯腰通行的废弃坑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霉味。
三人在这逼仄的黑暗中疾行,身后追兵的呼喝声和打斗声似乎被暂时隔绝。萧承对这条路竟似极为熟悉,脚步毫不停滞。
“你……”沈歌祈喘息着,忍不住开口,想问他对这黑市为何如此了解。
“闭嘴,省点力气。”萧承头也不回,声音冷硬地打断她,“想知道我为何认得路?等有命出去再说。”
他的话像冰碴子,噎得沈歌祈一阵气闷,却也明白此刻确实不是追问的时机。只是他这般熟悉此地,更让她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浑身是谜。
坑道曲折迂回,似乎绕回了黑市的核心区域附近。隐约的喧嚣再次变得清晰,但不再是单纯的混乱,反而夹杂着一种奇异的、试图重新建立秩序的努力。
“妈的!巡城司的杂碎被引开了!”“快!拍卖继续!老规矩,价高者得!”“耽误了时辰,谁也担待不起!”
几声粗野却带着权威的呼喝压下了部分混乱。显然,黑市背后的掌控者迅速反应,试图稳住局面,完成最重要的交易。
萧承脚步一顿,侧耳倾听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拍卖场。”他吐出三个字,语气带着一种果决,“他们没走成,交易还要继续。”
他拉着沈歌祈,小心翼翼地从坑道一处裂缝向外窥视。
外面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石窟,此刻被几十盏昏黄的灯笼照亮。石窟中央临时搭起一个木台,台上站着几个面色阴沉、眼神锐利的汉子,显然是黑市的护卫和主持者。台下,虽然人数比之前少了大半,但仍聚集着二三十个胆大包天或是对“货”志在必得的买家。人人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贪婪而又恐惧的气息。
一场在官府“查抄”的余波中强行继续的地下拍卖会!荒谬而又真实!
“第一件!前朝宫廷流出的鎏金螭龙纹香炉!起价五百两!”主持人语速极快,毫不拖泥带水。
台下立刻有人低声应价。
萧承的目光却并未落在台上,而是如同最敏锐的猎鹰,飞速扫过台下那些隐在阴影中的买家。他的视线在几个特定的人身上短暂停留:一个戴着硕大玉扳指的肥胖商人;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里、身形干瘦的老者;一个穿着劲装、指尖有厚茧的刀客;还有一个……看似懒散靠在角落、却眼神精明的年轻公子。
沈歌祈立刻明白,他在辨认哪些是真正的买家,哪些……可能是和他一样,别有目的之人。而她自己的目标,也在于此——找出可能与北狄死士相关的线索,或是探听“蕙草宫”的消息。
几件寻常宝物很快拍出,气氛愈发紧绷。都知道,重头戏在后面。
“下一件!西北边关得来的‘小玩意’!疑似与军中相关,识货的来!”主持人掀开红布,托盘中是一枚造型奇特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模糊的狼头图案。
沈歌祈心中一动。西北边关?军中?这或许与北狄有关?
她正暗自留意,却听身旁萧承几乎微不可闻地嗤笑一声。
果然,台下反应寥寥。那令牌起价不高,最终被一个声音沙哑的买家以低价购得。
沈歌祈瞥了萧承一眼,他面无表情,显然那令牌并非目标。
拍卖继续,物品五花八门,从禁书到弩机,从不知名兽骨到泛黄的地图。萧承始终沉默观察,偶尔在某些物品出现时,眼神会有细微变化,但他一次都未出价,仿佛真的只是个看客。
沈歌祈也按捺着性子,仔细倾听观察,试图从买家们的反应和零碎交谈中捕捉信息。她注意到那个戴玉扳指的胖商人似乎对一幅古地图极感兴趣,与另一个买家争抢了几轮,最终悻悻放手。而那黑袍老者,则始终沉默,仿佛睡着了一般。
终于,主持人的声音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接下来!便是今晚的压轴之一!源自前朝‘蕙芷宫’的旧物——七彩琉璃莲花盏一对!起价三千两!”
蕙芷宫?!虽有一字之差,但那发音……
沈歌祈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几乎瞬间停滞!目光死死盯向台上。
只见护卫小心翼翼地捧上一个锦盒,打开瞬间,即便在昏暗光线下,那对莲花盏亦流光溢彩,琉璃剔透,雕刻精美绝伦,透着一种久远宫廷的华美与神秘。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叹和抽气声。
然而,沈歌祈的心却迅速沉了下去。不对。这虽然是珍品,但更像是寻常宫廷赏玩之物,与母亲遗物中那晦涩难懂的“蕙草宫”线索,似乎并无直接关联。是巧合?还是误导?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承。他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在那对莲花盏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三千五百两!”立刻有人出价,是那个胖商人。“四千两!”角落的年轻公子懒洋洋地举手。“四千五百两!”“五千两!”
价格节节攀升,竞争主要在那胖商人和年轻公子之间展开。
就在价格喊到七千两,胖商人似乎志在必得,年轻公子略显犹豫之时——
“一万两。”
一个平淡无奇,甚至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出价的,竟是那个一直沉默如同睡着了黑袍老者!
全场瞬间一静!所有目光都聚焦过去。
一万两!这对琉璃盏虽珍贵,但市价绝不到这个数!
胖商人脸色涨红,张了张嘴,最终悻悻地冷哼一声,不再加价。年轻公子挑了挑眉,露出几分玩味的表情,也选择了放弃。
主持人显然也对这个价格极为满意,立刻喊道:“一万两!还有没有加价的?一万两一次!一万两两次!”
就在木槌即将落下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