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好景不长
卓源看到这两小孩在，慢慢悠悠地走进来，装作视力不好的样子问：“小桃子？是你吗？怎么长得不像了？” “卓源先生，您还是那么帅气！听说这些年媒婆把学堂的门槛都要踏破了~”小桃子夸赞起来。
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谈笑间，往日的亲密依旧。
富贵腾在后山水流吹出来的山洞里偷偷给他母亲立了一个墓碑，隔段时间就去。树叶飘零、冬雪纷飞，春寒料峭，夏日归来。
富贵腾已经十五岁了，牛桃子也十三岁了。正在发育的他们，隔段时间不见就变个样，惊得叶一壶他们连连称奇。
说来这富各庄的孩子，除了蒲公子和富贵腾有心思学习外，其他的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学还不好好读书，经常掏学堂里的燕窝。那燕窝本是旋影练习期间误伤的燕子一家，为了弥补伤害，便带来书塾，让它们一家能有个安身之地。
那群调皮捣蛋的小孩，每次趁着叶一壶转身就上蹿下跳每个正形，叶一壶刚开始还以蒲公子和富贵腾作为例子教训他们好好读书，后来发现根本没用，也就没再将更多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不过胤思倒是来得勤快，去得也急，叶一壶每次看到他挂着黑眼圈一脸愁容，也就不忍心责怪他。可是他的基础不止薄弱，可以说是一点正经的都没学.玉帝位置上要处理的事情又多.叶一壶看着都着急，趁着胤思来“急训”的时间，也抽空查查最近神界的工作，这样一来，更是没有多余时间来教富各庄的那群小孩，就连富贵腾的平日守护工作，都显得有点马马虎虎。
卓源倒是富贵腾格外上心，本着“为人师表”的心思，翻找了好多书，标注摘抄好多必读模块，趁着富贵腾来书塾的借书的时间，一股脑塞给他，要求他全部看完才行。
卓三娘自从上次又被卓源吸引后，脾气又变得温柔起来，平时守着卓源寸步不离，任他发火也不啃声，后来卓源也就不再跟她多费口舌，该干嘛就干嘛。卓三娘得了便宜，卓源画画，她就在旁边研墨；卓源看书做笔记，她就准备好笔墨纸砚，后来卓源白天也就不看书、不画画，趁着她晚上睡觉时静悄悄做自己的事。
富贵腾除了干农活和看书外，基本不怎么外出，富财一直谋划给自己再娶一个老婆，奈何名声太差，迟迟不能如愿；牛桃子自从上次书塾一别，也没有再见踪影。
武沟乡又像是回归沉寂，一如书塾外的杏花般。
这天，早早下了学，卓源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卓三娘跟在旁边软声细语地帮厨，叶一壶则坐在内院的亭子里给胤思讲学。
“这个不对，你怎么能一刀切处理呢？”叶一壶皱着眉头严肃地冲着胤思说，“你现在是玉帝，处理事情也要成熟~”
“那，我，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嘛~，怎么能知道还有别的方法？”胤思缩着脑袋辩解，“又不是故意的，神尊之前教我的，我都有好好学习，也都掌握得不错，可什么神界各方势力调停、发展指导、预防机制这些的，这么难，我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你！”叶一壶气得头发昏，这个臭小子直接把神界的兵力布置在各个哨所，要叫他们监视每个神仙的一举一动，这样一来不得引起众怒？就算要预防莲心“口袋书事件”等类似情况的发生，也不能如此武断，想到这里，叶一壶气得将手中厚厚的报告扔出去砸他。
“不时刻盯着他们，怎么能预防这种事情？我做得也没错呀，”胤思边躲边说，还傻笑着拾起一个那份报告，整理好褶皱，抱在怀里，“神尊，这可是藏雪手下得力大将为了帮我偷偷献上来的，可不能弄坏了，再说他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等这个阶段过了，有问题的神仙都排查干净，还会还他们自由的~”
“那你有没有仔细看，那个武将要求重点排查的是谁？是贤谱！为什么是贤谱？他是谁的手下呀你就听他的，万一他是借着这个机会帮藏雪报仇呢？再说神界每位神仙，曾经都是凡间德行高尚的能人，岂是你说监视就监视的？如果他们对神界不满，你又该如何处置？”
“我”胤思还想辩解，就被一阵急促的喊声打断。
“先生，先生！！！！”只听见牛桃子着急地喊着跑进内院，“先生，救命呀先生~”
叶一壶被急促的呼救声打断思路，本就烦躁的心瞬间更加烦躁，他皱着眉头回头，就看到牛桃子脸上的灰尘和衣裙的泥土，还有湿漉漉贴在头皮的长发。
刚刚下过雨的土地显得格外泥泞。
瞬间呆住，看着小桃子心情沉重，叶一壶回头冲着胤思吼了一句：“你小子给我在这里好好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离开！”也顾不得小桃子有什么疑惑，跑过去拉着她问：“小桃子，怎么了？跟先生说说~”
“先生，来不及了，快救救我娘亲吧”说着牛桃子跪下，拉着叶一壶的衣袖，哭嚎着，“先生，我求求您了！！”泪眼朦胧，梨花带雨。
卓源和卓三娘也被这突然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跑出来问：“怎么了？”
“快，快，先生，快救我娘亲，爹爹又打娘亲了！”牛桃子哭着站起来，拉着叶一壶的衣袖就往外跑。
“小桃子，你别哭呀，先生跟你去，快点~”叶一壶边跟着跑，边柔声安慰她，卓源忘记摘下围裙，带着脸上的锅灰急匆匆追了出去，卓三娘也跟着出去，胤思一脸茫然地看着书塾这突然的情况，耸肩转身进入厨房，捞起刚炒好的菜吃了起来。
一群人一路上跑着，雨后的泥味特别重，叶一壶跟在牛桃子身后，亦步亦趋。他能感觉到牛桃子身上的颤抖和无助，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是他也曾经历过的。
离牛旺财家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了，叶一壶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看着前面跑着的牛桃子，他恍惚着，只见忽然一停，牛桃子摔倒在泥里，他和卓源立马围上来扶起她，但满脸满身的泥水已将这个美丽的少女变成泥人。
卓三娘掏出红色纱巾，伸手快速擦拭着她的脸，被她一胳膊打开。红色纱巾掉落在泥里，染红小泥坑里的那片天空。
卓三娘正有些不悦，皱着眉头追着前面狂奔的牛桃子，就看见远处雾蒙蒙、紫绿丛中，站着两个高大瘦长的身影，带着两把长长的镰刀，心里一凉，默不作声。
雨再次下了起来，似烟雨中的江南，唯独缺了那份柔美。
叶一壶和卓源也看到那瘦瘦长长的两道影子，心情瞬间凝重起来，跟着前面的牛桃子。
大雨冲刷着沾满泥土的牛桃子，将她满身的泥泞洗去，少女的身形贴合着身子显现出来，丰腴而又柔弱，稚嫩且又无力。
牛富贵家近了，更近了，还有一百米远，还有几十米远，还有十几米远。
看门的大黄狗“汪~~汪~~”的冲着陌生人叫着，牛桃子率先冲进院子。叶一壶、卓源和卓三娘迈着沉重的步子经过那两个瘦长的身影，和身影下的黑白人打了个照面，随即转眸，就看到牛旺财冲出来，满脸错愕，带着戾气，手里的柳条已经残破不堪，沾着鲜血，在雨中滴下，印染着空荡荡的院子。
“爹爹，我娘亲呢？”牛桃子哭嚎着，就往里冲，牛旺财将门一挡，便拦住了他。高高壮壮的身子将屋里的一切都挡住。
“乖女儿，你淋雨了，快去正屋换个衣服，你娘亲没事，就是睡着了~”牛旺财眼神闪烁，神情呆滞，青筋暴起，不敢直视牛桃子的眼眸。
“不！我娘亲呢，我要看我娘亲~，我就看一眼娘亲！”牛桃子哭着，用尽全身力气撕扯着眼前壮硕的父亲，却纹丝不动。看着父亲的神情，牛桃子心底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娘亲不会被打死了吧？不会吧？怎么可能？应该最多就是昏过去了，怎么可能出事的？是她想多了。父亲神色异常，肯定是担心没想到自己还搬来了救兵，没错的，娘亲肯定没事的
牛旺财神色犹豫间，抬头就看见雨中的叶一壶、卓源和卓三娘，心里的愧疚顿时有了发泄的地方：“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白吃那么多年饭，白读那么多书，一个个都是嫖客生的，就这么喜欢掺和别人家的事情，真把自己当神仙呀，识相点的，赶紧滚！”
“你把我娘亲怎么样了？”牛桃子哭着跪下来，“我求求你了，就让我看一眼娘亲，求求你了~”
院外的黑白无常也缓缓往里移动着，边移动边叹息：“作孽呀~”
叶一壶看着这个场景，心情沉重，像是喘不上气一样，卓源也一样不啃声，只有卓三娘，是第一次在这个地方亲眼看到这种事，气得小脸通红，上前就揪住牛旺财往后一扔，就将他扔到狗窝里，扶起牛桃子：“桃子，快去看看你娘亲，跟你娘亲说说话，等会就来不及了。”
牛桃子立刻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就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娘亲，娘亲~~~，娘亲你醒醒，娘亲，你别吓小桃子，娘亲！！！”
叶一壶转过身，不忍再看；卓源亦转身，盯着黑白无常。
“现在还有些时辰，放心~”黑无常沙哑着声音回答，“这个地方经常出这种事，除了孩子的哭声，没有什么能使我和老白心软了，再说，神尊在这里~”
“那就好~”卓源点头施礼。
卓三娘在门口捂着嘴，眼眶泛红；卓源抬头望天，叶一壶闭眼不语，只有被扔进狗窝的牛旺财，晕晕乎乎被狗舔醒，骂骂咧咧地爬出来。
突然，哭嚎声停止，只见牛桃子像疯了般，手里拿着菜刀，冲出来大喊着：“牛旺财你个王八蛋，”就往牛旺财身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