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不能算了
第57章不能算了
第二天，有车停在酒店门口，我想要确定是不是邓家派来的车时，车里就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beta，温和地叫道：“石先生。”
她笑眯眯地为我打开车门。
虽然内心对于邓家一切相关的人，我都感到抗拒，但面对长辈明显友善喜爱的态度，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冷下脸，只好道一声“谢谢”上了车。
其实我并没有做好去见邓雷的心理准备，但这些年来，我意识到，心理准备是永远做不够的。
我只能向前。
邓北来门口接我，对跟在我身后的beta点头：“秦姨。”随后再看向我：“走吧。”
“今天知道你要来，妈安排了人来和你谈遗产划分，看看有没有不满意的。”
邓北擡手按电梯，我注意到秦姨有一瞬意外的看了眼邓北，刚踏出去半步的脚又收了回去。邓北看着电梯数字上升，继续道：“她精神不好，刚刚才醒。”
他沉默下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这层很安静，走廊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
邓北推门而入，邓南坐在病床边擡起头，床上的omega将文件和笔放到桌上，声音低哑：“来了。”
她是对我说的。
邓北给我推了张椅子，我沉默不语地望着她。即使带着病容，邓雷也依然显得很干练，望过来时，两眼如有惊雷，气势逼人。
这个人是把我带到世界上的，我的至亲血缘。我到现在才恍惚间有了一些实感。
我们没有说很多话，她抓着我的手，抓得很紧，眼里在交谈时浮上泪花。我不擅长应对他人的眼泪，唯一的经验就是萧泽诚，但这显然不适用于在母亲身上。
邓雷对邓北道：“你们两个出去吧。”
两兄弟顿了一下，没有提出异议，安静地离开了病房。这里只剩下我们。
“妈妈欠你一个道歉。”邓雷语气温和沉静，“是我没有把他们教好，让你经历了那些事情。”
这句话在来之前，我已经在心里预演过，但想象中我怒气冲冲的反驳，在此时变得有些委屈：“他们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邓雷点头，摩挲我的手指，道：“……在知道这些事情以后，我总是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又是你承担了这些？”
她的眼泪滚落下来：“你是一个优秀又努力的孩子，我……很为你骄傲，可是看到你过得这么辛苦，我的心都痛得要碎了。我的孩子怎么过得这么艰难，我却一无所知？”
我无措地看着她，邓雷深呼吸两下，平复了哽咽，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屑要我们的东西，但是……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收下它们，并不代表我们的过错一笔勾销，也不代表你的品格有损，它们本来就属于你呀。”
她含着泪摸我的头发，她的手温凉，和我想象中妈妈的手不一样。我低下头，感觉眼眶不受控制地发酸。
“他们两兄弟已经受过教训了，你放心，今后他们不会再对你动手，也不能再动手。”邓雷声音沉下去，“我给你留了人，只要你想，他们只要靠近你就会被驱赶出去。”
我忍不住道：“……他们做了什么被管控？”
“五年前，”邓雷轻声道，“我刚知道你的事情，让他们戴罪立功，三令五申让他们把你带回邓家，结果邓南那孩子告诉我，他们失败了。”
“他们从前是调皮，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对你做出那些荒唐事！”邓雷火上心头，咳了几声，“放他们去吃牢饭，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把他们送进了049院。”
“什么？！”我失声道，然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忙重新坐了下来，“可……可他们……”
邓雷看着我，眼神不知是悲悯还是欣慰：“……你还是太善良。他们两个的身份，即使进去也不会真正和病人一个待遇，远远比不上你所承受的。我只是让他们被管束带拘束，让他们反复观看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而已。”
我哑口无言，心下有些发冷。
“他们也只在那里呆了三年，我就以1级管控的条件放他们出来了。”她叹了口气，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你太心软了，那两个家伙虽然吃了教训，但你要是一直对他们心软，他们会蹬鼻子上脸的。”
对我来说，他们经受的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心中积压的怨恨。我忍不住想，我所经历的，真的值得这样的报复吗？她怎么能做到，为我这样一个数年未见的孩子，去报复多年陪在她身边的孩子？
但邓雷的神情告诉我，非常值得。
因为她爱着我。因为我也是她珍贵的孩子，在她心中和邓南邓北平起平坐。
仅仅为此，我就无法评价她是否。
走之前，邓雷给了我两把钥匙小巧的钥匙，让我好好想想再做决定。
律师和他们两个等在外面，我们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谈了关于财产的划分、不仅有遗产，还有现在就能拿到的资产。
现在的我才能意识到，当初和楚既明签什么包养合同，简直草率得幼稚。但想到当时我刚重生不久，对楚既明的畏惧还很深重，便也懒得再责难自己，转而认真翻阅合同，慎重地接受这份礼物。
律师确定我没有问题后，便告辞了，我才把视线放到邓南和邓北身上。
在他们两个难以置信的视线里，我用那两把钥匙解开了他们的管束带。
“等等，你……”邓北震惊到止咬器被取下来都还没反应过来，“你怎么……”
邓南在我拿开他止咬器的下一秒，就想要抱我，我退后一步，对上他受伤的脸，有些尴尬道：“算了吧。”
“你原谅我们了吗？”邓北急切地问道，眼里带上小心翼翼的希冀。
我心里的答案一定会重重击碎这份希冀，我不喜欢看到别人因为我而伤心，但我也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
我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想了想，说：“或许吧。”
“我本来以为看到你们过得不好，看到你们后悔，我会高兴，但或许两年前的我听到这些还会高兴一点吧，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吧。”
做得好，石远星。
“我会等到她后天手术之后再走。”我补充道，“然后我回去，你们也继续过你们的生活，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