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长亭相送
三天之后,秦、齐、晋、鲁、郑、卫六国国君齐至承天殿拜别天子。姬宫湦热情挽留,客气一番之后准六位国君返回封地,他还特意叮嘱蒙义回去后别忘了正事儿。蒙义满口答应,拍着胸脯向姬宫湦保证只,要找到一定快马加鞭亦可以不敢耽搁的送到京城。
姬宫湦对蒙义的表态非常满意,特命太子姬宜臼,王子姬伯服送六位国君至长亭。
姬宫湦送给大秦的最后一批百姓已经提前上路,十里长亭只有六位国君、世子、公子以及卫队等待太子践行。按制这本是太子应该做的,如今姬宫湦又加上一个姬伯服,六位国君心里不禁犯嘀咕,要知道姬宫湦可是从来不会做没有用意的事情,尤其是在诸侯面前他总是会耍一些自以为很聪明的手腕儿暗示诸侯,那么这一次他又是在暗示什么呢?
按照礼制,不管诸侯急不急着离开,太子都必须在长亭内置席摆酒,君臣对坐说一些客气的话,诸侯还要屡次三番的客气表忠心,然后再三请辞,太子要再三挽留表现出依依不舍之意这样才显得君臣之间关系和谐亲如一家。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反正面在上的功夫一定要做足。
像这种场合,姬伯服就应该坐在太子身边唯太子马首是瞻。然而姬伯服和姬宜臼的关系没亲到那份上,俩人明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刀光剑影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姬伯服趁着太子和六位国君在那磨磨唧唧的功夫,信步来到各国世子、公子面前。此时的姬伯服完全没有在赢铍面前的那种目空一切颐指气使的狂态,而是亲亲热热的和各位世子、公子称兄道弟,完全没有一点架子,不了解的他的人见了还以为他就是个还没长大的邻家小弟弟。
姬伯服这样做自然是有目的的,而且他的目标很明确,他是冲着蒙义、姬仇和姬掘突来的,这小子来到哥仨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
“三位兄长就要走了么?伯服还没好好和三位兄长促膝谈心,也没聆听三位兄长教诲,伯服舍不得三位兄长。”
蒙义哥仨互相看看对对眼神,都不知道这小到底要唱哪一出。
姬伯服也不等哥仨答话自顾自的说:“几天前褒大父子得罪了三位兄长,尤其是得罪了玥赢妹妹,他们虽然是我的外公和舅舅,但是伯服做事一向帮理不帮亲。他们有错就应受罚,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和母妃已经狠狠地骂了他们。赢来兄,这是丰京城外落霞山庄的地契,是我外祖的一处产业,他们得罪了玥赢妹妹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做主了,这处庄园就当是赔罪!请兄长务必收下,不然伯服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蒙义连忙伸手扶起作势要下跪的姬伯服,并伸手接过地契揣进怀里。
“哎呀,王子呀你真不愧是大王的儿子,你看看这事做的这话说的,叫哥哥我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却又笑不出声儿,心中只有感激呀感激。地契呢哥哥我就收了,谁叫我们大秦穷呢,所谓人情志短嘛,就见不得这财物,一见到不揣进自己兜里心里就难受。”
伯服一听这话立即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他一把拉住蒙义的手说:“兄长想发财这却不难,小弟对此颇有心得,今后兄长多和小弟联络,小弟有了发财的路字一定少不了兄长。哦,还有姬仇哥哥和掘突哥哥,今后我们兄弟四人齐心合力有同气连枝钱一起赚,有事一起扛。”
哥仨互相对视一眼后拱手说到:“多谢王子厚爱,王子但有所命,臣等在所不辞。”
这算是挺给姬伯服的面子了,但是姬伯服觉得还不够,按他的理解这三人应该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捣头如蒜拍胸脯表忠心,之人愿多个效果才是最好的,因为这样一来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这哥仨已经归属姬伯服阵营了。但是这个仨不卑不亢,从从容容,轻描淡写的就把姬伯服撒出的第一把诱饵给吃了,但很显然他们是没上钩。
姬伯服决定给哥仨来个狠的,于是他拍拍手,呼啦啦一字排开十几辆大车分作三队,姬伯服说:“三位兄长,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请三位兄长笑纳。”
大车上全是红漆大木箱,姬伯服亲手打开一只木箱,箱子里全是马蹄金,金灿灿夺人二目,明晃晃动人心弦。即便是这些世子公子见了也不禁眼红心跳,暗暗惊叹姬伯服好大的手笔。
然而这还不算完,姬伯服再次拍拍手,从几辆车上分别下来几位侍女,每个侍女都扶着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姬伯服指着这些美人说:“这些女子能歌善舞尤其擅长服侍男人,定会让各位兄长食髓知味欲罢不能,请给位兄长笑纳。”
蒙义摸摸鼻子说:“王子啊,这就过了啊。金银财宝我们收了,这个美人嘛还是免了吧。你们看见那几位哥哥眼睛都红了么?王子对我们哥仨的情义,我们哥仨心中有数,所谓响鼓不用重锤,真正的伙伴不是看嘴上说的如何?我的意思王子可曾明白?”
“哈哈哈,赢来哥哥真是聪明,难怪父王对你青睐有加,你的意思小弟自然明白。好,这些美人就送给其他几位哥哥吧。”
这大气这豪爽连蒙义都不禁暗挑大指,但是他也明白姬伯服的东西可不是白拿的,姬伯服想要的恰恰是蒙义不想给的。但在这种场合下不能撕破面皮,只能虚以蛇尾,模棱两可,姬伯服愿意啊误会就让他误会去好啦,反正只要回到大秦,他也不能把蒙义怎么样。
长亭之内的践行宴总算是告一段落,太子姬宜臼站在长亭上和各位国君拱手话别。他已经看见姬伯服的所作所为,但是姬宜臼面不改色半个字都没提。
见此情景姬伯服得意的仰着脑袋,他也不等诸侯蹬车就上了自己的豪华马车扬长而去,这让诸侯看在眼里气在心上。太子姬宜臼好言劝慰了几句,只说姬伯服少不更事,希望大家别跟他一般见识。诸侯看在姬宜臼的面子上也没多说,各自蹬车离去。
蒙义来到姬宜臼面前躬身施礼说:“太子殿下,赢来给你惹了祸了,我们走后你要多加小心。”
姬宜臼扶住蒙义的双臂,仔细的看着蒙义的脸,片刻之间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下。蒙义一见心中顿时有一种刺痛的感觉,这一刻他的心仿佛和姬宜臼的心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
“殿下,你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我在这新近认识了一个朋友,虽说为人不怎么讲规矩,但是只要给他陈明利害,他还是可以帮忙的。”
姬宜臼摆摆手说:“你想多了,孤只是舍不得你走。放心,就算真的有事,孤也有自保之法。你且回去,回去之后善待那些百姓,尽快让大秦富国强兵,也要尽快履行和齐公的婚约,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帮孤了。”
蒙义点点头说:“知道了,姬伯服又送钱又送庄园,好大的手笔。钱我拿走,今后用钱的地方多。庄园的地契你收好,你派人替我管着吧。”
姬宜臼笑笑说:“那就是一份文书,什么作用也没有。你就是现在派人去接收,除了能住在那之外什么也干不了。伯服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
蒙义一拍脑门,他想起来了,这事商方跟他说过。只不过蒙义没太当回事,现在听姬宜臼一说才知道,这姬伯服还真是看人下菜碟,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姬宜臼拍拍蒙义的肩膀说:“他这么做无非是做给我看,一是显示他的手段比我高,二是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三是在试探你们。小小年纪心机如此之深,着实令人恐惧。不过也没什么,他闹得再凶也得父王说了才算。我身为太子,又没有过错,父王想废了我也得问问诸侯答不答应。”
“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有,多做几手准备没有错。这样吧,我会安排人找我那个朋友的,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定要保你无忧。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可不放心离开。”
姬宜臼抱住蒙义用力拍拍他的后背说:“还是那句话,以后常来看我,不然我会想你的。时候不早了,上路吧。”
蒙义走出很远,当他再回头时,还看到姬宜臼抱着双手站在长亭外遥望自己。蒙义感到心里有一种只有在离开亲人时才会出现的感受,自古离愁别恨最是催人泪下,蒙义的眼泪不知不觉涌出眼眶。他暗暗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为何跟姬宜臼的分别竟让我这样难过。”
蒙义再次回头,他依旧能隐约看见姬宜臼还站在那里。蒙义偷偷擦了把眼泪,催马赶上大队。姬仇和姬掘突凑过来,姬仇问:“二弟,你和太子的感情真好,让哥哥羡慕。”
姬掘突:“咱们哥仨将来也要像这样亲厚”
蒙义伸出一只手说:“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啪啪,姬仇和姬掘突的手重重拍在蒙义的手上。
“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应该说在以后的岁月中,哥仨真的做到了不离不弃生死相随。但当他们都成为一国之君后,这句话越来越多的被他们挂在嘴上,但在他们的心中,这句话的分量却越来越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