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四章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怪蒙义发怒,因为荣鑫带着兵马去犬戎除了示威之外最主要的是求亲。尽管翟虹曾经问过荣鑫会不会带着军队到犬戎“求亲”,荣鑫当时只是哈哈一笑,但荣鑫不会因为翟虹的一句话就放弃这个展示义渠王威势的机会。现在的犬戎处于弱势,需要的不是战斗而是休养生息荣鑫选的这个时机恰到好处。可是荣鑫怎么会知道翟虹和蒙义之间的感情纠葛,他只会从义渠国自身的利益出发。但是荣鑫忽略了一点,他忽略了现在的义渠国已经是大秦附庸,像荣鑫这种不向宗主奏报就擅自向大秦死敌求亲的行为等同于背叛大秦,也难怪蒙义看了密报之后会生气,会问荣鑫到底要干什么。
张固、厉显和墨翟坐在蒙义对面,他们把那份密报传看之后,张固皱着眉毛说:“这个荣鑫的确与众不同,明明已经投靠大秦却又和犬戎眉来眼去。求亲?难道他不知道犬戎是大秦死敌吗?”
厉显:“不可能不知道,我看他是故意这样做的。一方面他主动投靠大秦以期获得大秦的扶持,另一方面他又向犬戎求亲,这明显就是要两头卖好两头占便宜。他想让义渠成为大秦制约犬戎的重要手段,因而从大秦这里获得更多的利益和足够的重视。同时他也在利用大秦给犬戎施压迫使翟桓不得不让出很多利益给义渠国。如此一来,义渠国可谓是在大秦和犬戎之间左右逢源两边得利,荣鑫从中获得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而大秦能得到什么?为自己养一只随时会反咬一口的白眼狼吗?”
墨翟:“义渠国和犬戎、西戎、大秦接壤,荣鑫为了让义渠国成为一个强固必然会处心积虑。他很聪明选择了大秦作为靠山,同时他又不想因为大秦而过度耗损自己的国力,若我是荣鑫我也会这样做。由此可见,荣鑫此人心机智谋远在翟桓和允丰之上,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大秦的劲敌,主公应早作打算。”
蒙义:“刚才因为一时的怒气我不太理智,现在我觉得不要过早的下定论。我料定荣鑫此时正在等着大秦的责问,墨翟刚才说的对,荣鑫此人心机智谋都是上上之选,他不可能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后果,所以他现在一定在等,等着大秦的责问。大秦一旦责问他,他就会顺着大秦的意思而为。这应该算是投名状吧,毕竟他刚刚投靠大秦,急需一个向大秦表忠心的机会。他很聪明,知道此时大秦和犬戎都不想开战,大秦就算问责他也不会逼着他攻打犬戎。好心计,好智谋。”
蒙义刚说到这里,蒙忠在门外禀报:“启禀世子,厉阳厉大人来了。”
蒙义等人赶紧迎出门,厉阳笑嘻嘻的拱手施礼说到:“世子休怪,方才你们的话老夫都听到了。君上派我来也是为了此事。”
蒙义将厉阳让进书房,待众人坐定上了茶水之后,蒙义才对厉阳说:“厉大人,父君是何意思?”
厉阳:“君上问世子如何打算?”
蒙义:“不责是责,责是不责。”
厉阳捋着胡子微笑着说:“甚合老夫之意,善!”
犬戎王庭所在之地,距温都儿山西侧五十里的一片草地上搭起了一座巨大的军营。军营门上高高的旗杆顶端,一面紫色的苍鹰扑兔旗迎风飘扬。
五万义渠国精锐扎营于此摆出了随时攻击温都儿山的架势,而犬戎则在距离义渠军营对面五里外建起了防线,双方看起来是剑拔弩张,但两军将士却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
荣鑫率领五万大军进入犬戎之后,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因此他长驱直入一直来到距离温都儿山五十里的地方才停住脚步扎下大营。荣鑫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遣使者去见翟桓,此时的翟桓已经下达了全民动员令,这一次是不论那女老少军民人等全体上阵。翟桓很紧张,义渠军的到来比西戎军还令他紧张,因为义渠和犬戎算得上是世仇而且义渠国的军队和只有残兵败将的犬戎军相比堪称生力军,若是开战吃亏的只能是犬戎。
就在翟桓万分紧张的时候义渠国使者来了,这位使者极其直率地告诉翟桓,义渠国已经成为大秦附庸,这次来犬戎是奉大秦世子之命问候犬戎大狼主,同时向大狼主求亲的。
翟桓认为义渠使者的那句代表大秦世子问候自己的话就是句屁话,但义渠国投靠大秦却有来犬戎求亲这句话却让翟桓动了心思,他热情的接待了义渠国使者,但却对求亲之事含糊其辞。
在翟桓和义渠国使者斗心眼的时候,荣鑫却在自己的帐内悠闲的看书。蒙义说的没错,荣鑫的确在等,等着大秦的反应等着大秦的问责。荣鑫此时得意极了,他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个猎人在看着一只狼和一只虎在对峙,时不常的在两者之间撩拨一下,只为能坐收渔翁之利。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荣鑫怎能不得意。
“启禀大王,咱们使者回来了,还有犬戎公主翟虹也到了营外。”
“哈哈哈,快快迎接。”
荣鑫来到营门处远远看见骑在马上的翟虹,荣鑫赶紧赢了上去。
“公主来了,本王扶你下马,咱们到帐内说话。”
“荣鑫,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真的带着军队来了。你这到底是求亲还是逼婚?”
“公主,本王觉得用什么手段不重要,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本王想知道,大狼主是什么意思。”
“荣鑫,你还用考虑我父亲的意思吗?你应该去问问你主子的意思。”
翟虹故意把主子这两个字说得很重,荣鑫的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公主错了,义渠国和大秦是朋友是伙伴,至于所谓依附大秦那只不是为了应付周天子的问责采取的权宜之计。实际上大秦和义渠国的地位是平等的。”
翟虹笑笑说:“是吗?本公主听说义渠国本来也是汧邑之盟的盟约之国,只因为周天子一句话,你就自愿成为大秦附庸。大王好算计,赢来没少给你好处吧?大王既然接受了大秦给的好处,自然要替大秦办事,否则大王和义渠国在诸侯当中就会名声狼藉。荣鑫,你自己个自己套上了枷锁却不自省还在沾沾自喜,本公主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翟虹的一句话让荣鑫的心如坠冰窖之中,一直以来他都是把事情往有利于自己的方面想,他只知道靠着大秦这棵树对自己十分有利,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天下之事没有白来的。荣鑫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大秦的底线,这将是一个极其致命的错误。而翟虹的一句话点醒了荣鑫。
荣鑫收起一脸的得色,向翟虹躬身一礼后庄重的说到:“恭祝一言振聋发聩,荣鑫愿闻其详,请公主赐教。”
翟虹扬手把马缰扔给荣鑫随后说到:“为本公主牵马。”
翟虹此举让义渠军的将士们忍不住把手我在刀把上,但翟虹依旧是满脸淡定的看着荣鑫。
“不得无礼,犬戎公主是本王贵客,你们全都退下。公主要本王牵马,本王从命就是。”
荣鑫提起马缰牵着翟虹的马走向大帐,来到大帐门口时,荣鑫恭敬地伸手扶着翟虹下马,恭敬地请翟虹进帐。
二人坐定之后,不等荣鑫开口翟虹就主动说:“大王是在等大秦的问责吗?”
“这个,不瞒公主,正是。”
“与其说是在等大秦的问责,不如说是在等大秦世子的问责。等到了吗?”
荣鑫有些尴尬地说:“还没有。”
“大王觉得自己在赢来心中究竟是什么角色?”
“应该是朋友,大秦世子在进贤宫书房内接待了本王,所说的话可谓推心置腹,因此本王和他应该是朋友。”
“朋友也有很多种,你和赢来算那种朋友呢?“
“我和他立下了誓言。“
“誓言这种东西,有用也没用,要看何时有用何时没用。按理说大王此举早就应该被大秦问责了,可时至今日大秦方面却毫无音讯传来大王可知为何?“
“愿闻其详。“
“由此可知,大王对于大秦并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而且我劝大王想清楚,你和大秦之间究竟是谁需要谁更多一些。想明白这些,大王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翟虹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狠狠劈在荣鑫的脑袋上,此时他对那条沟通大秦和义渠之间的被他视为义渠国生命线和振兴之路的通道的看法有了改变。那条通道的确是沟通大秦和义渠国的生命线,以一定能为义渠国的振兴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但是义渠国为此付出的是什么呢?
翟虹看着荣鑫低头思索的样子,她微微一笑也不催促而是端起桌上的银碗慢慢喝了起来。直到此时,翟虹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翟虹是被翟桓紧急召回的,此时翟桓才知道长女对他是多么的重要。翟桓这只老狐狸已经有了一整套分化瓦解义渠国和秦国的策略,而翟虹则是这个策略的核心以及最重要的实施者。为了犬戎,翟桓是什么都能豁的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