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
游魂
天刚擦黑,夸张的越野车已经驶上滨西延长线。
看着不远处的海天一线,贺岚跟莫似堇不约而同保持着沉默,再往东三十几公里就是横跨入海口的滨河天桥,也是当年贺岚跟莫似堇出事的地方。
但其实过了滨海天桥再往东就是滨城的海滩,莫似堇以前最喜欢跟着贺岚去柔软的沙子上疯跑……
君无言不明就里,还以为俩人对这边不熟,自顾自地开启导游模式,一会儿天桥上的夜景绝美啊,一会儿海滨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啊……总之念叨个没完。
“还有多远?”莫似堇适时开口,打断了君无言的自说自话。
君无言,“快了,这条延长线东西就二十几公里,周宇铭给的定位在中段……”
按照“殇大师办事,从来都是不治标,只除根!”的服务理念,仨人正往出事的路口去。
大车司机“倒追尾”后,当夜就发起了高烧,薛禅立马请人来看,得出的结论是冲撞了海上游魂,看事的人围着司机念叨了好一阵子,又是画符又是给药,人烧了整整一夜,直到破晓才恢复正常。
之后的几天薛禅特意批了假让司机在家好好休息,直到昨天司机确定无碍,才重新回到队里。
然而,归队第一趟,就又出事了!
还是滨西延长线,那司机开着大车照常行驶,一辆越野从后面超车,原本一切稀松平常,但当那辆越野超过大车往他前面并道时,那个人又出现了……
就坐在越野车的车顶!
原本侧目望向一边,却在司机发现他的下一刻,径直转过头来!
到现在,那司机还在家里躺着,不发烧,但整个人神神叨叨的压根就开不了车了。不仅如此,“海上游魂”的消息不胫而走,车队里工地上不少人都知道了,一时间是谣言漫天、人心惶惶,工程进度有意无意的被放缓。
这种事在施工期间发生最晦气,周家很快找上薛禅,毕竟事情的发端在车队,要是压不住最后牵连了项目,周家宁可弃卒保帅。
薛禅那边肯定还是希望自己解决,但周宇铭除了君无言,谁都不信,所以尽管薛禅反对,他还是求上了君无言。
“说句实在的,要不是你们,这活儿,我大概率是不接的。”君无言说着,脸上的不屑无比真实。
“为什么?”
贺岚不明白,抛开钱不谈,单说君无言张扬的性子,这凸显业务能力的好机会,他没理由不接啊……
莫似堇开口解释道,“同行是冤家,这一行更是如此,最忌讳的就是比个你高我低,容易招致怨恨。不仅如此,通常情况下,这种事,谁家接了就要负责到底的,你想想看,人家不管又求到他这来,说明什么?”
贺岚了然,事情不简单。
君无言,“周宇铭说帮薛禅办事的道友姓孙,薛禅喊她大姑,应该也是带他修行的那个。”
莫似堇,“好像听过,应该是在东巷老城区那边比较出名。”
贺岚,“那应该挺有本事的吧。”默默评估一下这事的风险!
君无言冷哼一声,“有没有本事我是不知道,但幡肯定是没少画!”
贺岚不解。
莫似堇挑眉,“那会儿不是说,君无言的幡画错,被薛禅找茬奚落了吗~那应该就是孙大姑教得……”
贺岚扭过脸,错愕地看着他俩,“合着,是真画错了!”
他还以为是薛禅没见识,哪成想居然是君无言恼羞成怒……
君无言没有半点惭愧,反倒理直气壮,“不要质疑我,有用的东西,我指定不能画错,那没用的东西,随便画画不就得了……”说着,手一指,“再说,那破玩意儿,也不是我画的,是你家莫似堇画的!”
贺岚不可置信地将目光转向莫似堇。
莫似堇鼓着腮帮子,“殇老头的图跟精密仪器似的,少个一两笔也算正常吧……”
君无言居然还点头附和!
“……”
真棒!合着,这俩人才是信手涂鸦的江湖骗子!
君无言干笑两声,开口为自己辩解,“符、幡、旗、咒之类,大都是借以交流的工具,说直白些,咱俩就面对面站着,我还用得着给你写信吗?大部分的灵,我用眼就能看到,用嘴就能交流,弄些花里胡哨的不过是为了让主家安心,哪知道碰上一个不明就里还爱装的老头啊!”
贺岚眯起眼,果然君无言能看见,莫似堇能闻见,那面阴间的镜子就是专门给他预备的!
“按你们的说法,这孙大姑有几分本事,却不管这事了,那也就意味着这件事不太好办啊。”评估结束,结论不算利好。
莫似堇撇撇嘴,不可置否。
君无言脸色沉了几分,“周宇铭给我打电话前,孙大姑又去看了看那司机,她给的结论是,那司机没问题,也并没有东西跟在身边,至于游魂,她没过多解释,只说让他们不必理会,无事。”
“无事?”贺岚困惑不已,“所以这到底是解决了?还是不管了?”
“也许既不是解决了,也不是不管了。”
君无言停顿片刻,才低声道,“我猜,是管不了!”
贺岚抿着嘴,看来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风险了……
君无言哼笑,“现在说这些,还言之尚早,咱们现场走一圈,是真修士还是假把式不就知道了吗~”
一脚刹车,越野车径直停在马路边,“应该就是这了。”
仨人下车,迎面扑来的都是湿热的海风,这里是主城区和新区南翼的连接线,往来的基本都是跑运输的大车,偶尔有些在南翼新城上班的小车会走这里。
正值饭点,举目四望马路上空空荡荡,灰蒙蒙的天光照得两侧树影诡异的斑驳,上次铜境中的群魔乱舞一下子就窜进脑海里,贺岚忽然就觉得后脊背凉飕飕的!
君无言站在十字路口环伺,莫似堇则悄悄拉起贺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