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金氏往事
清晨,街道上的水汽还没散去,金成彦和田塘便抵达了首尔的一处宅邸前。
门口站着的警卫走过来,冲着车子鞠了一躬,然后对里面招手放行。
“一会进去,什么都不用说,等到老头子问你什么答什么就行。”金成彦拍拍田塘的手,轻声说。
金成彦今天的穿着格外考究,脱去了在俱乐部时松松垮垮的卫衣卫裤,换成了质感上乘的西服料子,胸口别着个特别的徽章,看起来像是蛇又像龙,盘旋在一颗星星上。
之前金成彦的身上也戴着类似的徽章,还有送给他的项链上也有相似的元素,可能这就是金氏自己的标识,田塘心想。
这处宅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奢华,看上去挺简朴低调,黑白色调木质结构较多,过堂处隐隐的烧香味道,有股传统世家的感觉。
还没等走到大堂处,就听见里面熙熙攘攘的人声,然后田塘听见几句稀疏的:“这事再议,你们先去吧。”
然后阁楼式的拉门咔啦一声被推开,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也都是西装革履,其中有两个人冲着金成彦问好后,用奇怪打量的眼神看了看他,田塘忙把头低下了。
他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容和从里面走出来附在金成彦耳边说了几句话,金成彦点点头,看向田塘:“走吧,我们进去。”
拉开门,扑面而来的檀香气味,田塘抬眼看去,在大堂左侧的桌面上,供奉着一尊脚踩莲花的佛像,此刻有个中年男人,身穿宽松的袍子,正将香点燃,在额前拜了两拜,插进香灰炉中。
近些年来,韩国很多人都选择去信仰天主教,信仰佛教的人反而少了,看着那男人手腕上的菩提佛珠,发着温润的光泽,只怕是信仰多年,这串珠子也盘了很多年。
“回来了?”那男人转过身来,走到金成彦面前:“听说,你还拿了个什么冠军?”
“是的,s赛冠军,lol职业竞赛里最高奖项的冠军。”金成彦咬牙说道:“反正您也一直瞧不上我做的任何事情。”
“游戏,只是为了麻痹现实中的无能,去提供一点虚妄的快感罢了,而你刚好沉浸其中,现在还不肯醒来。”那中年男人看过来,一副慈眉善目的佛相,两人的对话就像是闹了点矛盾的普通父子般,而这人就像是苦口婆心劝导迷途儿子的老父亲一样。
说着,金成彦的父亲看了看他身后跟来的田塘,眯起眼睛。
“你还带了朋友?容和,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有客人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容和鞠躬俯身,额角渗出汗珠:“社长,对不起。”
“不关容和的事,是我让他别声张的。”金成彦走近田塘,将他拽过来:“父亲,这是田塘。”
田塘被拽了个踉跄,站稳后礼节性鞠躬:“伯父好。”
他大胆地抬头仔细看了看这个中年男人,这个人就是金女士的父亲,很难把他跟金女士联系起来,但眉毛的弧度有点相似。
“您总是说我不够清醒,那我就给你带点值得清醒的事情,你一直以为我还被蒙在鼓里吧,关于我那个不知所踪的,同父异母的亲姐姐,金敏慧。”
此言一出,田塘眼见着这个老父亲浑身一震,眼里流落出悲伤来,他弓着身体咳嗽几声,佣人扶着他坐在桌边,从一个包装严密的盒子里取出一小粒药丸,给他吃下了,缓了一会脸色好些。
“你都知道了?我也明白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敏慧啊,她是个很好的孩子啊。”金社长发出一声叹息,摸着手上红宝石的戒指,仿佛在怀念。
“您真的是金女士的父亲吗?您见过她小时候?”田塘按耐不住地想问,金社长投过来疑惑地眼神,金成彦又解释道:“田塘是金敏慧离开家后,在一个镇子里收养的孩子。我在打电竞联赛的时候恰巧碰到他了。”
“原来是这样,她还收养了个孩子啊,真是的,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孩子。”金社长念叨着,冲他展开一个微笑:“你好田塘,我相信你跟成彦一定都想知道敏慧的事情吧,既然都到这里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三十年前,我跟成彦的妈妈还没结婚的时候,我曾经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她是医院的护士,在我受伤住院的时候对我照顾有加,不久后我们就相爱了,但是我的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被逼无奈下我搬出去和她偷偷生活,然后就有了敏慧......”
金敏慧是个很聪明善良的孩子,上学的时候老师问大家未来想当什么样的人,有说当警察的,有说当消防员的,金敏慧却与他们不一样,她说:“我要当为大家带来爱和温暖的人。”
或许是因为,她想用温暖消除掉母亲的泪水,从她8岁之后,她就再也没看到过爸爸来这个小家了,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母亲的愁容日渐加深,金敏慧的安慰也无济于事。
或许爸爸来见妈妈,妈妈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了,金敏慧开始偷偷去爸爸工作的地方去偷窥爸爸的身影,可是爸爸工作的大楼可真高啊,每次去都很难见得到,更何况爸爸每次都很凶的告诉她,不许在外面透露她是爸爸的女儿。
后来她某天看见父亲身边有个穿着贵气美丽端庄的女人挽着他的手,那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金敏慧就再也没去找过父亲了。
时间渐渐过去,金敏慧的身高越来越高,妈妈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在一天回家后,警察告诉她,她的妈妈在出门购物的时候出了车祸,已经不幸身亡了。
而许久没出现的父亲,忽然站在她面前。
“敏慧啊,跟过去说再见吧,到爸爸这里来吧,爸爸以后会照顾你的。”
她捏紧了手里他们一家三口唯一一张家庭照,抬头看向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父亲,他身后的金属床架上,白布下面的就是母亲的尸体。
“之后我就把她安排在我名下的一个公司实习,但后来我们发生了点矛盾,她就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再也没有联系了,后来没想到,她居然死于一场火灾事故,就这么年纪轻轻的没了,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把她好好养在身边的。”
金社长又叹息一声,手里的雪茄呛到肺又让他咳嗽不止,他只好把雪茄让佣人丢掉了。
“火灾事故?您知道她死于一场火灾事故?”田塘忽然提问道。
“是啊,再冷漠的父亲,也会去通过各种渠道默默关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吧,尽管她不愿意认我这个父亲。”金社长难过地说着。
“其实我后来查出,这场事故是有人故意为之的,父亲。”金成彦冷冷的出声。
“哦?还有这回事。那凶手是谁呢?”金社长那张慈祥的脸忽然紧绷起来,眼里泵出杀气。
金成彦眼睛看向了田塘:“就在这。”
金成彦又将田塘讲的故事跟金社长重复了一遍,听完之后的金社长,又狠狠抽了几根雪茄。
良久,他叹气道:“原来是这样,这孩子也是被逼无奈,我无法将罪责怪到一个当年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更何况他也是个受害者,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孽缘吧。”
佣人过来告知有其他客人来访。
金社长站起身来,拇指上的红宝石戒指闪闪发光,他看着金成彦和田塘微笑道:“成彦啊,把田塘留下来在家里多住几天吧,爸爸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顽固不灵了,你的事情爸爸也不会多管教,现在只希望这个家里平平安安的就好。”
金成彦和田塘见状行了鞠躬礼,离开了大堂。
田塘的眉心从刚才开始就紧锁着一直没有松开,但他并不是因为什么愧疚或是对金成彦的抱怨,而是心存疑惑。
事实上,所有人都会说金敏慧的死是由于爆炸事故,就连报纸也是这样刊登的,因为比较吸人眼球。
而真实的情况只有田塘知道,金敏慧是由于火灾引起的烟雾中毒,又被大火给吞噬,第一次的爆炸并没有致死。
但无论如何,确实是因为他用刀把燃气管道切开,才引发一系列的事故没错,可是金社长居然一言断定金敏慧是由于火灾事故死的,也着实让人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