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隙漏小险
27.隙漏小险
归离的指尖悬在阿溪眉心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阿溪苍白的面容上,那三瓣赤纹如燃烧的火焰,在昏暗的石室里格外刺目。
归离的星瞳微微收缩,映着那道连幽冥弱水都无法侵蚀的印记。
"谷主的新阵图确实能加固囚镜阵……"她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但需要四道神力同时注入。"
——惊蛰铃遗失,幽冥神力残缺,如何能补全阵法?
归离目光微转,瞥向石室另一侧。
妘羽星焦黑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旧皮,新生的血肉在娲皇血的作用下蠕动重生。
她身旁的乌荧静立如雕塑,手中涂鸦笔的朱砂早已干涸,却仍保持着书写的姿势。
"宫主。"归离突然开口,目光转向倚在青铜棺椁旁的妘延,"可否借蛇镜簪一观?"
妘延赤瞳微闪,发间蛇簪应声嗡鸣,细小的蛇鳞片片倒竖。她按住发簪,腕上红蛇纹路突然鲜活起来,在她苍白的皮肤下游走。
"不必了。"她声音冷冽,"那段记忆本就是我亲手割离的。"
归离心下有了计较。
魔胎之事,阿溪并不知晓,她的命簿亦无记载。
要么有人篡改,要么……魔胎与那神秘人悄久,本就不属于此间时空。
夜葳手持雷枪骤然绷紧,在石地上刮出刺耳声响。他身形一闪,已拦在阿溪榻前,琥珀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弱水的黑潮。
"原来宫主早就算计好了?"他冷笑时露出尖利的犬齿,"雾隐村,你就是想用阿溪做你囚禁魔胎的容器?!"
妘延的赤瞳微微扩大。
记忆碎片如镜中倒影般闪回:血月下的娲皇宫、碎裂的镇魂钉、少女被镜光穿透的胸膛……
她曾亲手割离这段记忆,只为执念不灭,终有一日能寻到阿溪,将她炼为囚魔之器。
"乌判官那日来得真是及时。"夜葳转向沉默的判官,雷枪缠上手臂,"你早知道宫主要对阿溪下手?"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弱水从青铜棺椁的裂缝中渗出。归离踉跄一步,掌心按在棺椁表面的上古咒文上。那些符文骤然亮起血光,映得她脸上猫纹诡谲异常。
"够了!"归渊一脚踢翻青铜灯盏,"你们口口声声说阿溪是灭世邪魔,可她额上的炽纹连镜魇都能封印!"
如今众人都知道了:弱水之下,青铜棺椁中封印的,正是当年与镜魇同归于尽的神农谷初代谷主。
而阿溪的赤纹,恰是克制镜魇的唯一力量。
弱水再次沸腾。
阿溪的赤纹爆发出刺目金光,将石室照得如同白昼。
妘羽星发出凄厉惨叫,新生的皮肤再次焦黑卷曲。
乌荧的涂鸦笔啪嗒落地。
"这是……神农谷的焚天诀?"
归离的耳朵不由抖动了下。她看见阿溪的眼睫在强光中轻颤——那具看似脆弱的身体,正在吸收从棺椁裂缝中溢出的黑雾。
更可怕的是,青铜棺椁上的四道咒文,正在逐个熄灭。
"来不及了。"归离猛地撕开左袖,露出布满古老符文的胳膊,"魔胎在借娲皇血重生,我们必须立刻启动新阵!"
妘延的蛇镜簪忽然自行飞出,在空中碎成万千镜屑。每一粒碎屑都映出不同的画面——血池、断剑、燃烧的宫殿……最后都定格在一张与阿溪一模一样的脸上。
"原来如此。"夜葳的雷枪缠住归离的手腕,"你说,弱水下的棺椁里,封着初代神农谷主?"
"不止。"归离声音嘶哑,"棺椁是双层的,上层是谷主,下层是……"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断了她。
妘羽星腹部骤然裂开,浑身沾满黏液的银发婴儿爬了出来。它的瞳孔是镜面般的银色,倒映着在场每一个人惊骇的脸。
"母亲。"它对着妘延伸出小手,声音却是成年男子的低沉,"您又要抛弃我吗?"
——当年,妘延为镇压魔胎,将其封入妘羽星体内,并以镇魂钉锁死。
而魔胎蛊惑妘灵逆转时间,让她亲眼看见自己被割离、死亡的过去,最终逼得妘灵再次自戕。
乌荧的涂鸦笔一迅刺穿婴儿胸口,却如戳进水面般泛起涟漪。
婴儿咯咯笑着抓住笔尖,乌荧整条手臂瞬间镜化,呈现出水晶般的透明质感。
"小心!它能将接触到的任何事物镜化!"归渊甩出十二枚铜钱,在婴儿周围布成困阵。
阿溪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赤红色,三瓣赤纹如活物般蔓延到脸颊。
青铜棺椁轰然炸裂,露出下层漆黑如墨的冰晶——一个被雷枪贯穿胸膛的男子缓缓坐起,面容与夜葳有七分相似。
"阿溪。"男子微笑时露出尖牙,"好久不见。"
夜葳的雷枪陡然调转方向,如毒蛇般袭向阿溪咽喉。归离的冥笔扫过地面,符文屏障骤起,雷枪撞上屏障,溅起刺目火花。
"夜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