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接触战
横海军与其他两军默契的取消了午饭，除了留下部分警戒部队外，几乎所有步卒都投入到了营寨抢建中。
至于骑兵？早就全都被撒了出去。
从始至终殷叡都没有提过撤军的事儿，也没有哪个将校敢提敢问。殷叡是因为不敢退，若是他退了，不但自己要五马分尸，还要搭上一门老小，真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里门儿清。谁要是问出来，说不定会被殷叡砍了祭旗，正高激励士气。
章弘之陪邓阳站在初见雏形的营垒中向北方眺望。邓孝峰带着护卫散在周边。
“弘之兄，这次北上不知有多少兄弟能活着回乡。”邓阳声音低沉，全无往日的自信。“你说他们会不会怨我？”
章弘之道：“大人过虑了，横海军从建军以来，上至大人、各军侯，下到什长、小卒，无不心怀拯危救难之心，所以才能越战越勇，越战越强。即使如今有两厢新兵，但有大人为榜样，各级武吏训导，也都激出了赤诚。这一战正如大人所说，名传天下也。”
邓阳扯起嘴角算是笑了一下。“弘之兄倒是斗志不减。”
“当然，大人事业正要腾飞，章某岂能自灭威风。”
六月里河北的热风将军旗吹起，也给炎热中辛劳的人们带来些许安慰。河滩中的芦苇荡里不时飞起一片雀鸟，好一片安静祥和的夏日美景。
只是在这寂静之中，有一队男人正附身在芦苇丛中，一边忍受着身上蚊虫的叮咬，一边死死的盯着另外一群男人。
“大哥，干吧！要不然这帮鞑子就过去了。”彭跃低声对着身前的兄长说道。
“噤声！”彭冲没有转头，以更低沉但更加坚决的声音回应道，“若是再敢擅自出声，回去后军法伺候！”
彭冲彭越兄弟两人在边军里厮混也有好些年头了，这哨探的事情也干过不少回，所以这次他们带着五十名护卫营骑兵也沿着东边的滩涂芦苇荡一路北上侦查。
殷叡在安排营寨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把邓阳顶在了最右侧，忠武军在左，天平军在后，列出了一个品字阵型。忠武军兵源主要来自于河南路，都指挥使叫康浑，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年龄和罗元章有一拼。
殷叡等人把目光都聚集在了运河两岸，所以大多数骑兵哨探都是沿着运河派出的。可是运河以东虽然距海有一百多里，还散布着星罗棋布的滩涂盐碱地，芦苇丛动辄绵延几十里，但是其中还是有几条能够通行的小路的。
可是当邓阳把这种担心说出来的时候，却遭到了殷叡、康浑以及窦叔业等人的集体无视。似乎是觉得邓阳杞人忧天，甚至觉得不值得反驳。只有康浑扔回来一句，“邓防御不需忧惧，一切听从制置使军令即可。”
奶奶的，老子忧惧你个腿。
无奈之下，邓阳只好从护卫营里抽人前往侦查。彭冲彭跃作为经验丰富者自然是最佳人选。
彭冲没有理会弟弟的聒噪，只是不断观察着眼前这队燕人骑兵。
对方共有二十人，均着皮甲铁兜，腰佩马刀，马挂弓箭，一路上时而散开，时而聚合，很明显也是在观察周边地形。
这队燕军只从这一会儿的动作做派就能看出是精锐斥候，自己要是带着弟兄们这么大摇大摆杀出去，恐怕到不了近前就得死一半。
他们兄弟现在掌管五十护卫，人数虽少，但在横海军里也算是队率一级的武吏。可是当初一起投降的郎元起那厮如今已经是营指挥使了。这让他们兄弟怎么能不眼红。
他打定主意是要在这次的勤王之战中立下功劳，也能外放去做个营指挥。眼前这二十人的首级就是自己的进身之阶。他有足够的耐心等这帮人露出破绽。
这些人时不时还会跑到芦苇丛近处，隔着水面扔来几块石头，惊起一片片水鸟。
也幸亏彭冲等人藏的够久，不少被他们惊走的鸟群已经飞了回来，否则少不得引起敌骑怀疑。
终于，燕骑走到了一处道路转角处。这转角沿着水塘近乎是要与原方向转了大半身子，水中密密麻麻的生着一些树木荆棘。
胡骑不得不减速收拢队伍缓缓通过。待半数胡琦消失在转角处，彭冲猛地一挥手，“冲！”
五十名横海军骑兵将伏在地上的战马拉起，翻身上马，从青纱帐里冲了出来。
双方距离实际并没有太远，只是被水面隔开而已。彭冲和彭跃各自带着一半骑兵从早前探好的浅水处纵马驰过。两人在马上连放数箭，将两个最先反应过来的胡骑射下马。
等他们冲上道路，距离胡骑只有十丈左右，胡骑的箭矢终于激射而出。彭冲以手盾护住面门，将短斧抄在手中。这还是护卫营骑兵的标配。
彭冲听到耳边几声尖锐的嗖嗖声划过，接着就听见身后响起几声痛呼。
他顾不得分辨是那几个弟兄倒了霉，将右手从后向前划过一个大圆，爆喝道：“掷！”一片斧锤铁雨砸向前方。
这队胡骑本来看到己方八人射出的弓箭均中目标，更有三四人落马，正准备挂弓抄刀干掉这帮梁兵。十几年来建立起的军威让他们自信己方完全可以解决这帮比自己的多一倍的敌人，即使已经有两人被射伤依然如此。
可是他们的手掌刚刚摸到刀柄，眼前就飞来一片光芒。除了眼疾手快或者位置靠后的四人，另外四人都被砍翻，眼见是没救了，也包括之前落马的两人同样如此。
燕军头目已经从转角后折回，正看见己方伤亡，顿时暴跳如雷，呜呜噜噜想来不是好话。
又有数名燕骑转回，彭跃不敢耽搁，下令道：“跟我撞翻他们！老二，继续拿斧子砸！”
双方在狭小道路上数十骑撞成一团，不少战士互相拉扯着从马上坠入水中，又带着满身泥浆再度站起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