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
曙光
李茂贞不擅长哄人,对女帝的故意冷落也束手无策。
他便日日坐在女帝房中,将幻音坊的政务都搬到客栈里来,借着公务之便,说与女帝听,勉强和女帝搭上几句话。
如今张子凡回归中原,天子死而复生,各路诸侯纷纷前来朝贺。而李茂贞此前夺帝位一事,在诸臣心中,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朝政上一片其乐融融。
不过众人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假象。
李茂贞很快会卷土重来,这一切都太平不得。
一日,女帝突然问道:“不良帅有消息了么?”
“你管他做什么?”正在处理岐国公务的李茂贞倏然擡眸,露出一丝不悦。“养好你的伤便是。”
“这一切,都好似镜花水月。”女帝擡眸看着窗外,浮云蹁跹,天高云淡。
“你真的放下了么?放弃你的野心?”女帝望向李茂贞,伸出手指。
“并未。但,本王心中有了在意的人。”李茂贞擡眸扫向女帝胸口处淡淡血迹,皱眉,道:“别乱动,伤口又裂开了。”
女帝披散着浓密褐发,犀利眉眼难得平静,却是以一种审度态度凝视李茂贞,像是在判断他话意的真假。
“不管如何,你回来了便好。”最终,女帝淡淡叹息。
“该换药了。”李茂贞一挥手,借内力抽走剥下女帝身上的绷带,看到她胸前的伤疤已经结痂,他眼底情绪莫辨。
女帝本来闭着眼睛,察觉到时辰过久,她披上了红衣,道:“你还是不打算取出陨生蛊。”
语气淡淡,含有谴责。
“是私心作祟吧,本王还是想让你饮下我的血,染上我的气息。”李茂贞竟然认真地回答了她。
一直以来,他都藏有私心。
女帝不曾接他的话,而是道:“今后你做岐王,我当女帝,张子凡不会为难你我,不良人亦是如此。”
“这天下当真如你想的这般太平,便好了。”李茂贞冷笑一声。“章五郎已然出山,那便注定不得安宁。你可知道,他心中执念除了杀死不良帅,还有那个帝位。”
“章五郎也想称帝?”这点女帝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几百年前他便想了。”李茂贞道。“如此,本王便想着,既然他可以,本王为何不行?”
“他出山,难道不是和你有关?”女帝道。
“本王请不动他。”李茂贞如实道,“章五郎此人肆意妄为,他在做的,便是他想做的,不受他人驱使。”
女帝想到了那日死溪林里,章五郎想要灭杀在场所有人的举止。
疯疯癫癫,确实不似寻常人。
本以为劝了李茂贞浪子回头,终于可以安稳松懈一阵子,没想到还有需操心的事情在后头。
“你也无需紧张,万事有为兄在。”李茂贞温声安抚道。“他若敢动你,本王定让他后悔。”
“这话以前做梦时,在梦里经常听到。没想到如今近在咫尺,受宠若惊。”女帝感慨万千。
李茂贞却是一怔,默默道:“对不起。”
“这几日你经常道歉,岂有半分岐王的威风凛凛?”女帝微勾唇角。
“和妹妹说对不起,不丢人。”李茂贞却面露几分宠溺。
突然,四周传来阴冷潮湿的内力波动,无数风声骤然响起在耳边。
帷幕起落,天色一下子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起风了?”女帝看向窗外,街道上匆匆走动的行人。
“不,是故人来了。”李茂贞丢出茶盏,打碎屋顶。
上面潜伏的章五郎落了下来,坐在了茶几旁,给自己倒了壶茶。“呦,别来无恙?李茂贞。”
“是你!”女帝挣扎着起身,却被李茂贞按住。
“章五郎,你还没死啊?”李茂贞微微一笑。
这话说的呛人,却也没毛病。
李茂贞暗自用内力震碎了章五郎手里举着的半杯茶盏,碎片扬起,化为利刃,从四面八方刺向章五郎。
女帝本想出手,却因骨骼碎裂,不得已靠坐在床边,只能担忧望着。
在二人的内力加持下,整个客栈的屋檐都被掀开,上面破了一个大洞,瓦砾碎片哗啦啦地往下落去。
女帝擡眸凝视,露出一抹无奈神情。
“女帝,您可还好?”妙成天从屋顶上面落下来,姗姗来迟。
“这俩人,还真是没完没了。”
这是本月第四次了,章五郎来找李茂贞切磋。
也不知章五郎受了什么刺激,自从死溪林与李茂贞一战后,便转变心意,不再执着于去找不良帅,反倒没日没夜地来寻李茂贞打架。
李茂贞自是不应的,甚至为了嫌麻烦,躲到客栈里过夜。
章五郎便改变策略,前来袭击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