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周楚聿这块硬骨头

司漠没说话，周楚聿抬眼注视着他，观察着他的反应。

司漠是那种从小到大都过得顺风顺水的人，没吃过生活的苦头，也没有要将自己磨炼得成熟稳重的必要，所以他身上还保留着某些孩子气的习性，在遇到无法立刻理解的事情时，会不由自主的疑惑歪头。

就像现在。

他微微睁大双眸，像小狗一样的歪着头。

周楚聿压直嘴角，垂着长睫，伸手去端桌上的水杯。

警察清了清嗓子：“既然你们双方都愿意私下和解，那你们就好好聊一下，有了结果再联系我们。”

“好。”司漠看了半天，也没从周楚聿脸上看出些什么来，索性放弃。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周楚聿的心思就不太好猜。

可能做大事的人都这样吧。

要装得高深莫测一些，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沈逾归也是这样。

又简单说了几句客气话，闻宵很自觉的过来帮忙送警察出去。

房间里一时间就只剩下司漠和周楚聿两人。

四目相对，司漠有些烦躁的率先开口：“说吧，什么条件？”

他的作息一向紊乱，整宿不睡觉都是常态，下午起床都算早的。

这一大早上起被叫起来，很难有什么耐心，哪怕是有求于人，他的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与他的烦躁不同，周楚聿的语气平静如常：“我的助理回连西了。”

“所以呢？”司漠挑眉，不以为意翘起了二郎腿。

周楚聿微不可察的皱眉：“我需要一个能照顾我的人。”

司漠闻言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周楚聿一下。

他额头上还包着纱布，面色也很苍白，看起来是有些病恹恹的。

昨天看着还挺精神啊，今天就病成这样？

他现在身体这么差了？

“简单。”司漠狐疑的收回了视线：“我帮你请全宁城最好的护工。”

“护工我自己也可以请。”

周楚聿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情绪，司漠却越来越迷茫了。

他有点生气：“你到底想干嘛？”

说了半天，周楚聿也没提具体的条件，这不就是在玩他吗？

周楚聿慢条斯理的解释：“我刚回宁城，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我不会贸然信任其他人，找护工对我而言也是件很有风险的事情。”

司漠听得想翻白眼：“能有什么风险，总不可能偷偷下药毒死你吧？”

“嗯，有可能。”周楚聿一本正经的点头。

“……”司漠实在没忍住，仰天翻了个白眼。

他以为他是皇帝吗？

连个护工都要谋杀他！

“所以我助理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要麻烦司老板照顾我了。”周楚聿说完还微微颔首，一副“麻烦你了”的表情，看起来谦逊礼貌，充满了疏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楚聿就是这副模样。

北方来的转学生，长得眉目舒朗高高大大的，站在一堆富家子弟中间，端正挺拔得看不出一丝奢靡气，对谁都谦逊礼貌。

那样与众不同，有人喜欢也有人看不惯，被递情书和挑衅都是常事，只不过都被周楚聿游刃有余的妥帖处理了。

再后来，就开始有人暗中打赌，赌谁能啃下周楚聿这块硬骨头。司漠拿出所有零花钱赌自己赢，后来他确实赢了，啃下了周楚聿这块硬骨头。

那时候不管他做了多过分的事，不管周楚聿多生气最后都会无可奈何的原谅他，回头还要来低声下气的来哄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向他提出需要照顾的要求时，和对其他人一样疏离。

这样的落差感让司漠觉得很不舒服，弄得好像他对周楚聿余情未了一样。

于是，他冷下脸，尽量让自己显得冷漠有气魄：“和解协议什么时候签？”

“随时。”周楚聿回得很快，快得像是怕他反悔一样。

司漠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签完和解协议我就反悔不照顾你了？”

周楚聿那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笑意：“我相信你。”

司漠心头微滞，有些仓皇的别开了眼。

难听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后出口的只是不轻不重的一声轻哼。

因为他很清楚，周楚聿没有说谎的必要。

周楚聿眼里的笑意未散：“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警局签和解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