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不管艾秋梨乐不乐意，姜逐星都直接将盘子放在艾秋梨的对面，大大方方地坐下，宛如艾秋梨的熟识。
艾秋梨有一秒后悔自己从客房跑到餐厅，而不是让人将早餐送到楼上。但姜逐星既然能找到她们下榻的酒店，说不定会乔装打扮成服务员，在自己开门的一瞬间来个开门杀。
至少餐厅里有很多旁观者。艾秋梨迅速地观察。现在还在用餐高峰期，除了她和姜逐星，其他游客和服务员正在各个角落忙活，只要艾秋梨大喊救命，她们便会立刻注意到这里。
有了路人的支持，艾秋梨有了思考对策的空间。别紧张，艾秋梨告诫自己，努力压抑着恐惧和焦虑，端起杯子掩饰自己微微发抖的嘴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艾秋梨强迫自己对上姜逐星的视线。她语调冷硬，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脸面无表情，但在姜逐星眼中却是充斥敌意的冷漠。即便做了心理准备，姜逐星还是没想到会在第一句话就吃了一个软钉子。
她眼睛里出现一抹讶异。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暗中观察、跟踪过，无论是下班回家时的艾秋梨，还是和同事并行于便利店的艾秋梨，看上去和高中时并无两样。
温柔，对外界毫无戒备和敌意。姜逐星确信只要耐心等待，属于她的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作为捕食者的自己，面对cake，从食物链的角度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无关体格和智力，姜逐星凭借过去食用cake的经验便能判定，只要自己出现，艾秋梨便会和高中时一样，瑟瑟发抖却无法逃脱。只能乖顺地将自己的血和肉奉上。
“谁让你先抛下我呢？”姜逐星竟指责道，“我只是回了一趟家，再赶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你已经离开了。虽然我知道你会回来，但我不想让你从我的视线中脱离太久——”
“因为，我是如此渴望你啊。”
姜逐星向前倾斜身体，一缕长发从额侧垂落，挡住一部分灯光，却挡不住姜逐星充满欲望的视线。
如同母亲的声音，温和却难以违抗。在不知真相的人听来，这不过是爱人的告白。但在艾秋梨耳中，姜逐星“渴望”的却是她绝不会交出去的东西：生命。
“为什么是我？”艾秋梨不由得后仰，尽量拉开自己和姜逐星的距离。“在我之前，你应该也品尝过不少cake。”她不禁皱了下眉头，为自己不幸的同伴默哀一瞬。
“难道我和别人的味道有什么区别吗？”
“每个cake有自己独特的味道，但都是fork心中的美味。”姜逐星说着，重新拿起冷落在一旁的餐具。“也许是你特别合我喜好，也可能是我……意犹未尽？”
“毕竟你只打开了我的胃口，却没让我吃饱。”她轻笑着卷起一叉意面，上面挂着奶酪碎和黑松露。“不剩菜是一项美德，尤其是你这样的美味。”
“如果我有一口没吃完，还在狱中的同伴想必也会感到遗憾吧。”
姜逐星说着，将叉子上缠绕的面条递进嘴里。动作优雅熟练，没有酱汁粘在她的嘴角。
她吃饭的样子如此香甜，牙齿慢慢地嚼动，又插了一块蜜瓜，都被她认真地吃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吃？”姜逐星对着艾秋梨示意。
艾秋梨心说你眼皮子底下怎么会有兴致。云吞已经有些冷掉了。浮在汤面的云吞皮上凝结一颗颗油珠。艾秋梨竟毫无察觉，机械似的吃了下去。
这顿饭，注定如同嚼蜡。
“我被送到了a都的监狱。”姜逐星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艾秋梨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地说道：“因为只有这里专门开设了把fork改造成正常人的项目。”
“只有我们能和普通人一样享受食物，才会被判定‘治愈’，才有机会出来。”
“怎么样，我演的像吗？”姜逐星抛过来一个媚眼，似是真要求得一个认可。
但艾秋梨却直觉自己若是说了错话，接下来的命运将会向着黑暗一路狂奔。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手机。它安静地躺在手边，没有什么消息发过来。
见她犹豫着不回答，姜逐星懒懒地提醒了一声：“嗯？”
要回答吗？
看来没有默认的选项。
也许她可以丢下食物逃回楼上，但在天敌面前露出胆怯的一面，只会让姜逐星得意地追击。
艾秋梨不想让她得逞。
她握紧拳头：“不像。”
“真正愿意改变的人，不会问这种问题，更不会跑到受害者面前挑衅。”
她擡眼，目光炽热，充满让姜逐星感到刺痛的恨意。“不是你放过我，姜逐星，我也不会放过你。”
餐厅里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正好一曲终了。过上几秒，那旋律才重新响起。
在安静的几秒钟内，姜逐星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快得让艾秋梨摸不准她的想法，也让她感叹这世上还有人能把面部肌肉调动得如此精准。方才放狠话时的嚣张劲儿退去，艾秋梨这下又多了层担忧。但狠话余威尚在，现在要是认怂，之前好不容易攒的勇气就白攒了。
姜逐星偏了偏头，皮笑肉不笑：“你打算如何不放过我？”
“把你送回你该在的地方。”既然学不会共处，就再也别出来了。
“你在威胁我，真有意思。”姜逐星脸上最后的一点笑容也消失了。她面无表情，两只眼珠深陷眼眶，阴森得有些吓人。即便穿着浅色衣装，用厚重的妆容掩饰，伪装得温和无害，也有伪装不动的一天。
更何况她先是在狱中，后来在街边袭击路人，现在去哪里都要躲藏。身体和心灵都极度疲惫，完全靠着那一点执着撑着。
艾秋梨也不肯配合自己。姜逐星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然到了极限——为什么没人愿意顺从她？
她们离得又如此之近。仅仅是一张桌面的距离，姜逐星能看到艾秋梨裸露在外的手腕，蓝紫色的静脉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跳动，里面流淌的是她期盼了好几年的甘霖。
恍惚间仿佛又闻到cake甜美的气味。唾液开始分泌，牙根传来难耐的痒，它们等不及饱餐一顿，连大脑都要融化在对美味的渴求里。
她伸手抓住了艾秋梨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