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于归冷冷回望:“苗夫人,或者我应当称你为,承安公主,如今整座山已被禁军包围,你我之间,究竟谁该求饶?”
身份被点破,承安公主并无再否认的意思,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嗤笑道:“你知道得不少,说说看,你、不,晏明川还知道些什么?”
“这个问题,不如朕亲自来回答你。”
承安公主勃然变色,立刻望向底下山道。
盘旋的山路陡峭难行,再往下是一截长长的石梯,原本应当守在石梯下的侍卫不见踪影,而身着玄色软甲的晏明川却出现在石阶尽头。
“不必看了,他们都死了。”晏明川目光从于归身上滑过,见到躺在地上的谯鉴时更冷了几分,最后看向被护卫挡在身后的承安公主,沉声说道。
护卫护着承安公主往后退了几步,晏明川在于归身旁站定,他身后禁军探了探谯鉴的脉搏,随后摇头。
他示意禁军将谯鉴的尸身先带走,随后偏头低声道:“眼睛如何?”
于归这才感觉到眼睛刺痛,她伸手摸了摸,隐约看见些血色。
“我没事,不过王爷还在山上,还有谯鉴——”
“朕来处理。”
承安公主不动声色地侧头望了眼山上,神色很快恢复镇定,她推开一个护卫,走到最前方,像是和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一般道:“别来无恙否?太医院医术高明,想必你身上的旧伤,都好全了吧?”
她说的是当年晏明川被掳出宫时受尽折磨而留下的伤。
禁军中一个娇小的身影闻言轻轻一颤,下意识擡头看向晏明川。
原来他身上那些陈年旧疤,是这么来的。
晏明川语气无波无澜:“多谢公主惦记,有些账拖到今日,正好可以一并算了,不过在此之前,朕还有几个疑问,烦请公主为我解惑。”
“三月十六那夜,你究竟是如何从尚书府带走沈于归的?”
于归不解他为何问起此事,前几日在宫中时,他们几人就已经推敲出了当夜真相,还有什么追问的必要么?
而承安公主竟也当真答了,所说种种与他们先前推测几乎一模一样。
那封诱她出城的信,信上涂抹了一味药,加以药引便会使人神志不清,药引就是她晚饭后喝的那碗安神汤。
待药起效后,承安公主派来的人潜入府中带走于归,又以笛声控制,令于归主动走上悬崖,才会有当日过路百姓看见她独自上山的证词。
晏明川追问着其中细节,于归隐隐意识到,他是在拖延时间。
是了,晏秋池还没回来,山中还藏着多少人尚且未知。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不安,承安公主实在是太镇定了,多年谋划眼看功亏一篑,甚至她今日或许就要命断于此,可她竟还能稳稳当当站在此处同皇帝说话,难不成是还有什么后手?
于归不住地望向山上,晏明川与承安公主话中机锋打了好几个回合,终于,晏秋池的身影出现在林间。
一见于归的模样,他当即快步上前,捧着她的脸细细查看,于归也拉着他的手臂追问:“可有受伤?”
“先告诉我,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于归骤然沉郁了几分,说起谯鉴之死。
晏秋池深深看了一眼承安公主,并未表露太多异常,只用力握了握于归的手。
承安公主看着远处的山岚,收回目光时却忽然一顿,片刻后笑道:“看来皇上知我为甥女忧心,所以特意将止月带来,好让我们团聚。”
此言一出,晏秋池和于归都回头看去,先前未曾注意,此刻经承安公主一说,后面的禁军中,的确有一人身姿娇小,站在最中间,被周围的禁军紧紧挡住。
那人摘下头盔,越众而出,正是本该在宫中的贵妃姜止月。
于归拉了拉晏秋池,低声问:“贵妃前来可是皇上的意思?”
晏秋池并不知此事,但看皇帝面色平静未有诧异,想来的确知晓。
可姜止月又是如此打扮——
于是他只摇了摇头。
姜止月走到晏明川身后,朝他福身:“臣妾自作主张,陛下恕罪。”
晏明川扶了她一把,将人带到自己身侧。
“可还受得住?”
姜止月点头。
她擡眸看向承安公主,隔着数十步的距离,相依为命的至亲却陌生得可怕。
昨夜,许久不曾踏进后宫的晏明川去了撷芳宫,苗夫人的身份,她这些年的所为,桩桩件件都不曾隐瞒,姜止月险些当场晕过去。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得知皇上今日要亲自前来捉拿,她提前混入了禁军,只为了亲自来向苗夫人确认。
“姨母,你当真是前朝公主?”
承安公主却先看向她的肚子,不答反问:“你腹中胎儿可还康健?”
看到姜止月出现在此的那刻,她就明白过来,所谓滑胎,不过是为了逼她的一出戏。
果然,姜止月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并无异常反应。
也是,否则她今日怎么可能来此?
苗夫人冷笑一声:“连未出世的胎儿都能拿来设局,不愧是晏家人,好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