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春种一粒粟
等到了回门那天,武商带了丰厚的礼品同朱华慈一起登了相国府的大门,朱实谨携着家眷相迎。
说起回门,最常见的一项便是围在一桌吃饭。朱实谨请武商坐主位,他便很自然的落座,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宋吾欣微微皱了一下眉看向朱实谨,随着他一同落座。是了,武商是王爷,是君,而他们是臣,臣自然不可逾越了君去,她不禁开始担心自己那单纯的女儿。
武商的选择朱实谨一点也不意外,这是他为人臣子的本分,这孩子他从小看到大,他授予他知识,也了解他的脾性,
幸好这位殿下不是太子,他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阿姐快看,礼儿这里长了一颗小牙。”
吃过饭后女眷们在宋吾欣房中聚着,朱华慈闻声凑到摇篮前,小小的奶娃娃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笑得正欢,惹得她心里一阵暖意,伸手点了点幼儿的小手。
“呀,这是许久未见到大姑姑,今儿高兴呢。”
朱华朗南优走了过来,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家儿子。
“前一阵你大婚时端儿也从东泊回来,昨儿收到你二嫂嫂的来信,说是有了喜了,别提有多高兴了。”宋吾欣摇着扇子道。
“是啊,阿姐你都不知道,二兄昨日上街买了一大包首饰回来,还送了我一支蝴蝶步摇。哦对了,二兄为你准备了一支木槿簪,我为你簪上。”
相国府二公子乃庶出,极富有商业头脑,十四岁外出行商,现在东泊已是小有名气。
朱华慈在朱华昭为她戴木槿簪时扫了一眼朱华昭的发髻,并没有看见蝴蝶步摇,却看到了一支红珊瑚钗,极其醒目,这不是朱华昭一贯的风格。
“这珊瑚钗你何时买的?”
朱华昭闻言立马别开了眼不敢瞧人,眼神飘忽,一抹红晕渐渐爬上了她的脸颊,
“就,就是前一阵子。”
连回答都那么含糊,朱华慈以女人的第六感认为,这绝对有情况。
“是哪家的啊?我瞧着这做工还算不错,回头我也去挑几只。”
“我,我,”朱华昭手里不自觉地绞着手指,“我忘记了。”
小姑娘年纪还小,藏不住事,一问便慌了。朱华慈笑眯眯地拉着她咬起了耳。
“你同我说,我不同旁人讲。”
见小丫头还有些犹豫,又道,
“怎么,连我也不信了吗?”
“那,那说好了,不许告诉别人。”
朱华慈给了她一个“肯定不会”的眼神,她这才扭捏着在朱华慈耳边小声且飞快地说出那人的名字,
“黎树。”
嗯?什么东西?朱华慈愣住,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她。见朱华慈没明白,朱华昭指了指桌上的梨干,又指了指窗外的小矮树,朱华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已逝定远侯的长子黎树,那个年仅十一岁便能带着母亲和幼弟逃出敌手的英勇少年。可是这是个什么很烫嘴的名字吗,说那么快。
“阿姐,战场一定特别危险吧。”
朱华慈看到一脸担忧的朱华慈,想起来在她大婚前一个月,北部有前朝余孽作乱,十四岁的黎树率兵前往平乱。
“黎树武艺在咱们这代人里可是最厉害的,你别太忧心了,要相信他。”
“谁说他是最厉害的?”
朱华慈忘记了,朱华昭自小便喜欢练武,说起武艺也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若是我上了战场,定能运筹帷幄,百战不败……可惜我是女子。”
可惜我是女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好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在朱华慈心上重重一击,“女子”,她喃喃。锦衣玉食久了,她都快忘记了这是男尊女卑的古代,也是看到身边人的落寞她才想起来。
好像有人悄无声息地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待到时机成熟时便会破壳,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