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黄沙过境,若不是亲眼所见如何能相信在这是绿洲的天地也会有这样一片荒漠,而这座城就诞生在荒漠里。
这是第二次淮竹尝试想要将消息传出去却失败了,淮竹做了十几年的斥候,亦生在边疆,是在草原和荒漠中长大的,他同凌云风,南寻一起守着那名为家的天地,外头的世界无论如何的旷阔,对于他们几人来说,其实都算不得重要。
“世子,又失败了。”他无奈的望着窗外,原本热闹的集市叶因为封城而变得空荡,只有寥寥几人在底下游荡,凌云风镇定的瞧了一眼,神色无异道:“眼下只能将希望放于邵青一人身上了,在援军到达之前我们必须找到失踪得南寻和贺兰首领,将局势稳下,才有可能扳回一城。”
凌云风自小便是聪慧至极,能文能武,他们始终相信着会有那么一天他会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新的王,他们必定誓死追随。
萧子晏一口茶入了咽喉,凉意让他清醒了不少,凌云风已归家近两日,如今还未传回任何的简讯,萧子晏心中生出了疑丝,却又固执的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他可是凌云风,如何能个出个事来,想来是边疆如今情形复杂,他此时不好相告与。
此事算是就此落下,京城步入了春日,杨柳依依,春波荡漾,微风吹过树梢,一草一木尽显春色。
事件随着凌云风的离去暂且告落,虽然结局不尽人意,但这已算是最好的结果,二皇子被禁足宫中不得召不出,太子被司晋帝遣去了山城寺吃斋念佛禁足一月,他那位好父皇是不会让皇家颜面扫地的,此事亦被下了封口令,责令不得再提。
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光景,萧子晏算是闲暇下来,在外时去酒楼喝喝酒,看看戏,在府中时就侍弄侍弄花草,坐在池塘边垂钓,一池的莲花也以为春日的来临而盛开。
昨日一早,府中便收到了四皇子差人送来的帖子,明日便是萧子恒的生辰,他在府中设宴,邀他前往,这亦是十几年来,四皇子第一次主动的将帖子递给了他,往前些时光都是为了些表面功夫,是祺妃所下帖,萧子晏能避则避,去时也尽量低调前往,现如今此事一过整个京城怕是都知晓了他们关系的缓和,萧子晏亦不好推辞,只是这如今才是难办。
萧子晏在池塘边垂钓,躺在椅子上,懒散的闭着眼,而杆子正杵在身侧,一副愿者上钩的模样,远处寒霜皱着眉头喊了声:“殿下!。”
萧子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睡的香,忽然被叫醒,他声音冷下不少,瞧见人后,无奈道:“我的小寒霜,又怎么了这是……”
寒霜瞧见自家殿下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殿下要去参加四皇子的生辰宴,又不是他,既如此还要他来备礼物,叫他为难。
“殿下,这礼物还是您来备吧。”
萧子晏听闻,方才知晓他这气从哪里来,偏偏他还哈哈的笑了出来,寒霜瞧见了直接在他身侧蹲下,一声不吱,他知晓殿下是在笑话他,萧子晏见小孩被逗的气急了,便摸了摸他的脑袋,轻飘飘的问了句,“我且问你,你觉着如今除了太子谁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子?”
寒霜听言简直就想跳起来捂住自家殿下的嘴巴,这太子虽然暂时被遣离了京城,但府中的耳目众多,其中必定有太子殿下的人,如今殿下这么不顾及的就问出了口,着实吓人一跳。
萧子晏却满不在乎道:“你且说我此话犯了那条九洲的律法,今日若是一个寻常百姓在谈论此事他们亦管不着,说罢,况且此地就你我二人。”
寒霜松了口气,毕竟自家殿下是最为冷静之人,亦最有分寸,他说无事就是无事。
寒霜挪近了些,靠近他耳边轻声道:“六皇子么。”
萧子晏闻言满意一笑,瞧了瞧他的额头,“上道了,确实那你再说说这礼物为何如此难以挑选。”
说到这个寒霜可有得叹气了,“自然是顾忌着太子殿下了,这礼物送的重了,太子殿下那边是过不去了,送的轻了,四皇子那边肯定会觉得我们不重视。”
萧子晏欣慰的肯定道:“你所言皆为如今的局面,六皇子之势自然不必说,而四皇子身后倚靠着太后,虽之前太后撮合他同秦小姐的婚事不成,但四皇子仍然是太后一派的唯一棋子,而我这位父皇最憎恨的便是结党营私,自然会对太后一派有所提防,毕竟这怎么都只能是萧氏的江山,凌云风走后,太子的态度便成为了最大的悬念。”
寒霜只暗觉得复杂,他这一路同殿下走来,多是不易,殿下脱胎换骨活成了另一人,这其中的艰险远比想象的还要多。
萧子晏将此事交于寒霜只是想看看这孩子如今的远见,毕竟总会有那么一日,他终将奔赴一场死局,而寒霜一路同他走来,风雨同舟,他不能护着他一辈子,他希望寒霜能够成长为无边荒漠里的一棵树,不依靠水源亦能活下来,不为任何人而活着。
送什么礼他心中早已有了想法,如今他同四皇子的关系,在明眼人看来那时极好的,至少在京城众多皇子中,算是不错的了,他这礼一送,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是否站在四皇子一边,他这四弟城府不深,但那纨绔的六弟俨然已经被惯的无法无天,将来是避免不了要同他正面相对的时刻,竟然如此也怪不得他了,身在局中,谁会甘愿只做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好了,起来罢,礼物我会让管家备下,你今夜去一趟风雨楼看看是否有消息传来。”
寒霜暗道:殿下竟然还惦记着那个,那个世子!
怪不得这两日一直命他关注风雨楼的消息,他还以为自家殿下近来有了下一步的计划,结果殿下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子晏丝毫不理会他因此而跳脚的模样,他收起鱼竿,双手背后悠哉悠哉的回了房中。
次日一早,萧子晏早早的起来收拾妥当,拎着礼物便驾车去了四皇子府中。
令人意外的是四皇子竟站在门口处迎接,萧子恒今日一身盛装,长发束冠,俨然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萧子晏挂上了笑容,下了马车,迎上去。
萧子恒一瞧见萧子晏到了就撇开了身侧的管家,迅速的凑了上来,“五弟等你好久了。”
萧子晏温柔的笑了下,他今日并未束发,长发散在腰间,穿着一身淡色的衣裳,温润如玉,整个人都像是浸透在这温暖的春日里一般,眉眼生的本就好看,如今面色带笑,让人看了温柔的像极了一缕春风,温柔和煦。
萧子恒开心的很,一把拉过萧子晏的手腕,就往里走,嘴里还不停的夸赞他今日的打扮,“五弟今日真是如沐春风,好看的很。”
萧子晏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些认知的,也并未瞧出其中有不妥的地方。
“四哥生辰快乐,我祝四哥年年岁岁,喜乐安康。”
萧子晏将礼物呈上,萧子恒满眼欣喜道:“我现下能否拆开看看?”
萧子晏弯了弯嘴角,“自然可以,礼物既已送出,全凭四哥处置。”
萧子恒听言迫不及待的拆开了盒子,这盒子是木质的上面还有附着着一股檀香,浅浅的落入鼻息,令人闻了便觉着安心。
里头是一枚汉白玉佩,晶莹剔透,一看就是难得的料子制成,上面的花纹虽然样式简单,但萧子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朵兰花。
兰,花之君子者也。
无人会不喜欢这高尚的兰花,这亦是对一个人至高的评价。
萧子恒愉悦的心情怎么都收不住,“五弟的礼物我好喜欢,多谢五弟今日来给我过这个生辰,我很高兴。”
真正的高兴是无法伪装的,溢于言表之时便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萧子晏之所以将这玉佩赠予他,一是为了感谢他多次的关怀和相助,无论从前他们是何种模样,至少在今日之后,他们至少会是不错的朋友。
也为之前他错看了这位哥哥,至少他的心还是被善意占据的。
毕竟就连他,也很少能拿出那片刻毫无目的善意。
宴席开后,继而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萧子晏一个个从容的面对,即使在今夜之后所有人都将认为他选择了四皇子。
萧子晏喝了不少,好在期间寒霜一直在身侧,加上杜景文今日也在。
“许久未见了,杜兄。”
法场在呼延必烈来了之后,原本闹杂乱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风掠过细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