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第61章

“手下败将”一词,火辣辣地钻入常晚晴的耳朵里。

说起来，她们之间还真有一番恩怨。

常晚晴不愿与她有再多交集，平静地坐在桌边,没去看她递过来的酒杯：“这儿是西平城，归属大胤。”

“公主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大胤边境,是想做什么？”

常晚晴毕竟生在将门，气度自是不少。

无论是父兄还是夫君,都自战场上磨砺过,便是耳濡目染,也能描摹出几分凌厉。

塔娜见她并未接过酒杯，换上几分笑意：“好啊,果真是京都最难攀上的永淳郡主。三年不见，越发高傲了。”

她自顾自饮了酒,坐在常晚晴对面。自来熟地将常晚晴身前的炙肉割下大半，放入盘中。

“像你那样切肉，看着就没胃口。”

塔娜将割肉的刀放下,直视着她：“没必要这么防备地看着我。这儿是你们大胤的西平没错,可你看这街上有多少北齐人，你数得清吗？再说，我有没有恶意，你感受不到么？”

西平早些年被北齐攻下过,多年前又被收复城池,城中百姓有着不少北齐与大胤人,两地交融,血脉相连,早就分不清了。

朝廷知晓边境问题若处理不好，便会适得其反将百姓逼至对抗朝廷,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冷处理的状态。三年前和谈后，北齐与大胤通商，如今也只开放了西平这一个关隘。

常晚晴知晓，此次改革中极重要的一环，便是与北齐通商之事。

她掀了掀眼帘：“塔娜将军还挺有闲情逸致……你们王庭就没有旁的事要劳烦塔娜将军了么？到我们大胤来，不会只是为了这口炙肉吧。”

常晚晴语气平静，像是并未因她的话而起波澜。

“这肉……”

塔娜一笑：“不及北齐半分。”

“哎你这姑娘怎么这么说话……哎——”

掌柜的正好路过，为邻桌的客人上着滚烫的羊腿。听得她这样说，从腰间抽出巾帕擦了擦手便过来，正欲为自己酒楼的烤肉正名，便见那姑娘身侧，先前瞧着没什么存在感的侍女默不作声地抽刀拦路。

寒光乍现。

“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有话好说！”

掌柜的摆着手连连后退，酒楼中客人瞧见有人亮了家伙，一看又是明显的北齐装饰，知晓怕是有人闹事，仓皇跑了出去，人都一哄而散。

整个二楼，瞬时只剩下常晚晴与塔娜几人。

安四站上前来，护在常晚晴身侧。

“一言不合就亮家伙，”常晚晴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漂亮的桃花眼透出几分漫不经心：“这就是北齐人的风度？”

塔娜并非善茬，她知晓，这般来与她搭话，指不定是抱着什么心思。眼前刚出炉的炙羊肉也没了方才的鲜美，常晚晴失了胃口，站起身，道：“这位公主，或者是将军，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站住。”

塔娜扬声道：“我听说，你嫁给孟拂寒了？”

常晚晴转过身。

她的目光落在这位王庭最负盛名的公主身上。她在早几年便听说过塔娜的名字，这位公主与那些轻视汉人，夜郎自大的北齐人不同，这位公主精通汉话，在北齐亦主张与大胤通商。她武艺出众，不输男子，也是真上过战场的。常晚晴方才那几声将军，也是发自内心，算是敬佩这样的女子。

她与孟拂寒……说不定在战场上交过手。

常晚晴看向她的目光没得有些直白，塔娜见她眼神一变，一拍桌木：“想什么？你以为我和你们大胤那些瞎了眼的女人一样，能看上他那样阴狠狡诈的孤狼？”

常晚晴顿了顿：“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因何用这种表情看我？”塔娜皱眉，似是很不满有人将她与孟拂寒联想在一起。

“永淳郡主不必多想，我可不是他留在北疆的情债。”

“我只是在想，我夫君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塔娜将军会不会也曾是我夫君的……手下败将。”

常晚晴扬眉，她本就是有仇当场就报了的性子，径直将方才塔娜所说的手下败将还了回去。

“塔娜将军，是也不是？”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孟拂寒大败敌军，将北齐打得三年来都还在休养生息，没法儿再发动战争一雪前耻。塔娜也不想这个瞧着弱不经风，多说两句话便能吓哭的娇滴滴小郡主竟然也这么伶牙俐齿，半点没被她唬住。

“他竟然娶了你。”

塔娜的语气有些复杂，目光更甚：“我只问你一个，你们成婚，是你们陛下的命令还是他主动求娶？他对你好么？”

常晚晴被她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道：“我们感情很好。”

她自动跳过了第一个问题。

至于最初成婚……常晚晴没有半点心虚，孟拂寒当时喜不喜欢自己不重要，现在他心里有她就够了，他们两心相许，不怕有人问。

“……孟拂寒真是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塔娜背过身，将酒壶一扔。

“当初我王兄意欲求娶你，他却说你不学无术，骄纵无礼。可我王兄分明见你与我马球场上表现，并不似他口中那般，”塔娜看向常晚晴：“当时不知他上场是为何，如今看来，只怕要你故意输给我，出个丑，好让我王兄死心。”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孟拂寒这样的恶狼，竟叼了你这么只兔子回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