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第46章
公主府内,曲水流觞。水声潺潺将一道道佳肴送入贵女们身前,有侍女撷起鲜果,放于几人面前的银盘中。
“然后呢?”
胡映璇听得正起劲,拍了拍常晚晴的胳膊:“你接着说呀。”
岑嘉容捂唇一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他定然就是吃醋了呀。我告诉你们,越是这样憋着什么都不说的男人,心里醋劲儿越大呢。”
她的话如今被常晚晴奉为圭臬。常晚晴如今坚信,孟承望能吃醋,还是阿姐的法子起了成效,她只是略施小计,就让孟拂寒乖乖上了钩,果真还得是过来人的经验有用。
“只不过……”常晚晴咬了咬唇,蹙起眉头。
“只不过什么?”
胡映璇当真好奇,询问道。
常晚晴将手中团扇晃了一圈,轻缓道:“下了马车我与他回府,他说有要事,我想着他定然是羞了,便任他去忙。到了夜里,我见他迟迟不归,便差人去请。你们可知他说什么?”
还不及两人细问,她便道:“阿姐与我说,对付男人就不能太过直白,不能径直便表明自个儿的心意。我想让他回来,自然也不能直接请他。我让玉澜说,‘雪团学会翻跟斗了’。”
“你出师了,阿晴,”岑嘉容赞扬一笑:“这才是举一反三。”
“我料想他定然能明白我的意思,谁知他说什么,不想折腾雪团,还是等有朝一日郡主会翻跟头了,再请他去看。之后便再未提过这件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你说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岑嘉容咬了一口桃子,咔嚓一响。
“对,这人就是没意思,”常晚晴怨气冲天,“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不不不,”岑嘉容摆手,“我是说,他对你没什么意思,所以才不上钩。”
“怎么可能?他若不喜欢我,怎么会因为我吃醋?”
常晚晴第一次觉得阿姐的话不对,“他定然很喜欢我,就是羞于开口,不懂得表达罢了。无妨,再过几日,我会让他狠狠明白我的好,到时候给他感动得泪落满裳,由不得他不承认。”
“你这是溺爱,”岑嘉容万般唾弃这般行径:“你这样的人是没有前途的。还想拿捏人家?”
胡映璇听着姐妹俩斗嘴,吃吃直笑,拭了拭唇角,道:“大殿下,感情上的事我虽不懂,但也明白这终归是人小两口之间的事。凡事总有例外,兴许有些事不似大殿下预想中那般发展,也未可知。”
“仔细想想,人家也不一定是吃醋,”岑嘉容拍了拍肚子,“你与旁人亲近,似他那样的人,指不定是觉得面子挂不住呢。”
“阿姐,你再泼冷水,我就不要与你说话了。”
常晚晴往胡映璇那边靠了靠:“就不能想些好的吗?”
“我倒是也想说些好的呀。只是依你所言,他的行径着实有些说不通。若不是吃醋,为何一反常态?若是吃醋,那必定对你有意,可你深夜相邀,他反应平平,这是为什么?”
“所以我才来问你呀。”
常晚晴鼓起一边侧脸,皱起眉头:“我本有意再探,谁知太子表哥将他派出去执行公务了,不知何时才能归家。”
“你姐夫最近也不在府中,我当真无聊,”岑嘉容道:“好了,你说了这么久,也让阿璇说说话。我怎么瞧着阿璇近来总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胡映璇缓缓开口:“劳大殿下挂心,我只是……”
她心悦于宋缙的事只有两人知晓,胡映璇生性内敛纯善,不欲张扬情感,自也不愿诉与旁人。能告诉常晚晴,那也是在伤心之下才勉强开了口。常晚晴道:“胡相爷是何等的严谨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待会儿我早些送阿璇回去,免得再为阿璇惹了斥责来,又让相爷对姐夫吹胡子瞪眼的,可就不好了。”
胡映璇抿唇,低头小小对常晚晴笑了下,常晚晴捏捏她的手,心下一叹。
她与孟拂寒的事似乎有了些眉目,孟拂寒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吃醋,就说明不算是那铁石心肠,怎么也打动不了的人。日后慢慢相处,她就不信孟拂寒不会为她倾心。
可阿璇不同。
阿璇深居内院,又不似她这般喜爱打马玩耍,平日里出门都不多。与宋缙少有相交的机会。更何况……
那日之事已经传遍京城,六皇子派人硬接来状元之母,以此胁迫他投入自己门下,被永淳郡主横插一脚坏了好事,还大张旗鼓地上门将人接走——此事早被好事者传得满朝皆知,六皇子还因此,不轻不重地被久不问朝事的圣上说了几句。
这件事,阿璇也是知晓的。她知晓阿璇心里指不定如何复杂,疑心自己多年的感情究竟是否错付,早先还能信誓旦旦为兄长担保的她,如今却不一定了。
岑嘉容在孕中,本就不爱多思的她更是懒得动脑,趁着阳光正好出来晒一晒,点头认可了方才常晚晴的那番言论后,才道:“你那弟妹……”
“我听闻前几日生了个大胖小子,”岑嘉容道:“最近如何?真被那陈氏接走了?”
常晚晴颔首:“已经在主屋住下了。”
“她没闹?”
岑嘉容坐起身,“亲生骨肉刚出生便被抱走,以那陈氏的性子只怕就要养在膝下,日后只认祖母不认亲娘了!”
她虽不喜这人,当初就是因为她与孟承望的事才害得越国公府出了丑,但同为女子,岑嘉容如今又怀有身孕,对她无形之中多了几分同情来。试想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所生产的孩儿被一直不喜自己的人抱走,她只怕杀了那人的心都有了。
常晚晴怕她气坏了身子,赶紧道:“此事是我与她商议的。”
“你?”
岑嘉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她一眼:“你让她送走自己的亲骨肉,阿晴,不是你亲口所说,那陈氏心胸狭隘,甚至对她多加刁难吗?她生子那日的情景我都有所耳闻,若非她这般折辱人,也不会早产的啊!”
“就是如此,才要让她将孩子接走呢,”常晚晴道:“阿姐,你虽比我擅长男女之情,却不知婆媳之间的相处。你在宫中少有耳闻,我却时常听闻几家夫人与少夫人之间的龃龉。要说全无矛盾,那才是少的。她生了个儿子,可是孟家的嫡长孙,陈氏就是再不喜她,也不可能苛待自己的亲孙子。”
“你是说……”岑嘉容渐渐回过味儿来。
“孟二夫人身子弱,若是将孩子强留身侧,只怕又会伤身,又折腾婴孩。不如放宽了心将孩子交由祖母,待到日后养好了身子,又得到了信任,还怕没有将孩子接回来的时候吗?”
胡映璇柔柔应声:“阿晴这是让她目光长远一些。这个年龄的孩子听说最闹人了,这会儿接过去,也不知更难受的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