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烧灼
第33章烧灼
书房门前,殷清思甫一擡眼,只见半开的缝隙处,烛火掠尽两道几近重合的身形。
谢让仅穿了一件深衣,衣领松散,他的外衫就这般随意搭在不远的案台上,连着大带长长迤地。
男人单手抓着檀木架的边缘,高大的背影俯下,遮住了他怀中纤弱如柳的身躯,唯见他胳膊处的细白指节,紧紧扣着,指甲深陷他的衣衫里。
过分的纠缠与暧昧,尽彰于眼前。
殷清思睁大着双目,擡手捂住了将要愕然出声的唇,连连后退而去。
婢女慌忙之中欲呼声唤着她,殷清思当即回过神,折身看向婢女,眼神示意其噤了声。
殷清思眼神复杂地瞄了眼白商,难怪白商之前如此忐忑,原是知晓谢让正在书房里……她暗暗掐了把自己的手指,心道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所幸她的出现没能打断书房内的二人,不然撞破这等事,谁也不好下台。
只是阿让书房里的女子,究竟是谁?
她惊讶的不仅是谢让会做出书房窃香这样的艳事,更惊于竟有女子能够接近谢让,甚至交颈缠绵……
殷清思望着白商,欲言又止,她驻足书房门前足足好一会儿,最后只是招手让婢女搀扶着她离开了慎思院,什么也没问。
她想,谢让恐怕不希望她当面打听他的私事。否则,他都与那女子到这般地步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还不曾听闻半点消息。不过谢让既是有心仪之人,何必夜里私会?他直接将那女子娶进家门即可,也不至于受谢老爷子家罚。
除非……那女子的家世,够不着国公府的门楣。
月色无声,妇人的衣裙缓缓划过斑驳的枝影,渐渐消失于院。
书房内,两道呼吸声交错。
沈晏如抓着谢让的手臂,手心紧张得析出了热汗。
适才她听闻书房外白商喊着“殷夫人”时,她便紧张不已,一颗心悬吊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想要躲起来,环顾四周时,发觉谢让的书房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如若自己被殷夫人发现,她要如何解释?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跟前的谢让再度逼近。他伸出手,径自缘着她的肩膀往上,她只觉那宽大温热的手掌抚过她的发,指节穿过她的发髻,揽过她的面容往他的怀里紧靠。
视野限制在了被遮蔽的暗影里,鼻尖充盈着他的气息。
更为致命的是,她察觉他的面容亦是低垂,不偏不倚地侧在了她的脖颈上,近得令她窒息。他灼热的呼吸一段一段地扫过她的皮肤,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唇畔就要落在她的颈间,酥痒至极。
她登时觉得腿像是泥做的一般软了劲,几近站不稳。
仓皇之中,沈晏如胡乱抓住了他的胳膊。
“别动。”
谢让低哑的嗓音从胸腔里微微震鸣,随着他出声说话,湿热的气息黏腻在她的颈边,沈晏如只觉那等酥痒活散在骨子里,心头异样更甚。
她知晓,眼下想要藏住她整个人不被殷清思发现,又能让殷清思止步于书房门外不进屋细究,谢让此举正合适。依着殷清思的性子,断然不会冒失地冲进来打搅谢让。
但眼前,她与谢让,贴得实在太近了。
偏她不敢动弹,生怕暴露一分,极力屏住呼吸配合着男人的动作演戏。
谢让垂眼看着她露出的柔白脖颈,喉头不由得动了动。他的唇畔与她只离了一厘,他稍稍再往下一点点,他便能吻上这段脆弱之处,或舔丨舐,或轻咬。不多时,那薄薄的雪肤下,依稀可见的泛起了霞色,却是更加诱人。
他能感受到,他每每不动声色地换着姿势,肆意在她的耳根及后颈流连,以作亲昵时,胳膊上她细指抓挠的力度就加重些许,像是在挣扎反抗,又像是因过于紧张的本能反应。
怀里紧贴的身躯微微发着颤,谢让知道,她在害怕。
是怕被发现?还是……怕他真的对她做什么?
谢让将面容悬停在她的脖颈之上,没有吻下去。
沈晏如只觉这样的时刻太过漫长,久到她快要坚持不住昏厥过去。因精神高度紧绷,心脏急剧跳动着,她仿佛觉得全身血液都倒灌在了灵台处,烧灼得她昏沉难受。
不知为何,此前谢让那等逼沉的眼神浮现在她的脑海,沈晏如本能地感觉危险,让她想要逃。
——像是被囚于牢笼中的困兽,渴望冲出枷锁,一口咬断跟前猎物脖颈的凶狠,毫无理智可言。
但男人如今就俯身在她之上,那唇息无限度地贴近,却什么也没做,更遑论咬断她的骨头,锁住她的血肉。
沈晏如不免恍惚,是否自己看错了?
夫兄这样的人,怎会与那发疯挣脱牢笼的困兽相提并论?
直至谢让起身松开她,往后退了半步。
“好了。”
男人身上黏稠的温度逐步散去,书房外殷清思的足音亦渐远,沈晏如才如获大赦般倚在檀木架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气。
她不着痕迹地偷眼瞄去,谢让面容淡然如旧,并未之前她瞥见的那样极沉的情绪,她不禁再番确认,自己应当是看错了。
良久,沈晏如回过神时,意识到方才这样的遮掩,也使得殷清思对谢让有了夜里私会偷情的印象,像这等不符合君子的行径,谢让自是不会做,偏偏为了掩护她,谢让不得不这样。
意识到自己给他添了麻烦,她踌躇着问向谢让:“兄长,若是明日殷夫人问起……”
谢让抿着茶,悄然平复着心绪,“我自有话答复。”
沈晏如思忖再三,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藏住此事。
后半夜里,趁着万籁俱寂,四下安眠时,谢让将她送回了晓风院。
翌日,天色熹微,沈晏如起榻梳洗时得钱嬷嬷提醒,才想起今日是她此前定好为孝敬殷清思、给其送药囊的日子,殷清思也派女使传话,约了沈晏如至府上的雪亭会面。
这孝敬殷清思的药囊是她自己亲手缝制,又听从神医的建议放了不少养气血的药材在里头。听说殷清思在二十年前生下谢珣后,身子骨大不如从前,故沈晏如感念殷清思对自己的关怀,做了这个药囊以示小小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