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布局（二）

李师沆自从被广东道御史晏春鸣弹劾后，他一直小心谨慎，害怕皇上免去他的职务。四月份，崇祯帝和内阁调查天启七年宁锦之战后冒功的阉党人员，晏春鸣被免除加衔，也着实让李师沆高兴了一段时间，可晏春鸣还暂时没有被免职，也时刻让李师沆心存小心。

要说现在官场上的贪污受贿的现象，可谓是司空见惯，晏春鸣用选拔人才接受贿赂来弹劾李师沆，他打心眼里不服气，现在他与晏春鸣的仇怨算是已经结下，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他也自不会放过晏春鸣，对御史范淑泰晚上的邀请，他更是欣然接受，能和御史攀上交情，对将来攻讦晏春鸣还是很有帮助。

“李大人，请上座。”在京城一处幽静的酒楼内，范淑泰热情地迎接李师沆。面对范淑泰的尊重，李师沆既感欣慰，又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虽官职高于范淑泰，但在皇上面前，范淑泰的话语权不可小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范淑泰终于开口，为李师沆打抱不平，言辞中透露出对晏春鸣的不满。李师沆听后，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同时也产生了警觉，他不知道范淑泰是什么意思，混迹官场多年，他也不是轻易可以被人利用的人。

“范御史，你我同朝为官，自当相互扶持。”李师沆放下酒杯，眼神微眯瞥向范淑泰。

眼神的余光，看着李师沆的表情，范淑泰知道，李师沆也是官场的狐狸，不会轻易露出自己心中想法，他还要继续试探李师沆对晏春鸣的恨意及他对朝中人事任免的态度。

“李大人，朝中人事变动频繁，不知您对当前的局面有何看法？”范淑泰故意将话题引向一个宽泛的方向，希望能从李师沆的回答中捕捉到更多信息。

李师沆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每一个字都可能影响自己在朝中的立场和未来。他缓缓开口：“朝中人事，自有皇上圣裁。我们作为臣子，唯有尽忠职守，为国家社稷考虑。”

范淑泰听出李师沆话语中的保留，他也明白，在这样的场合下，谁也不愿意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决定换个方式，直接触及李师沆的痛点。

“实话对你说吧，我对晏春鸣这种小人也非常痛恨，让他待在皇上身边，只会扰乱皇上的视听，可恨的是我对此人的过往一点也不了解。”范淑泰表现出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情。

李师沆看到范淑泰的表情，心中已经多少有些眉目，现在御史最大的优势就是不管御史弹劾官员的事情是否属实，御史一般都不会出事，如果实事确凿，皇上又对弹劾的官员信任，还可以死谏，落个清誉的名声，皇上不信任被弹劾的官员，官员就可能被罢职或自己请求免职。自己也在吏部多年，对晏春鸣还是有些了解，给范淑泰提供一些证据对自己没有丝毫坏处，想到这些，李师沆也消除了心中的疑虑，就把他对晏春鸣的了解毫无保留地告诉范淑泰，包括一些扑风做影之事也一并告知。

从李师沆对晏春鸣过往的讲述中，范淑泰还是捕捉到李师沆对晏春鸣的恨意，这也让范淑泰在这场游戏中逐渐占据了主动。

“李大人，您的这些信息非常重要。我会小心查证，确保每一条指控都确凿无疑。”范淑泰郑重其事地说，并举杯示意，“为了朝廷的清明，我们共同努力。”

看似他们都达到了各自的目的，他们也逐渐聊起一些官场的风月轶事，气氛渐渐轻松起来。夜色渐深，酒楼内的灯火映照着两人的脸，一场看似简单的晚宴，背后却隐藏着复杂的官场博弈。

临别之际，范淑泰才随意地向李师沆提起：“李兄，我有一个‘同年’史可镜去年考中进士，才华不错，现在闲负在翰林苑，有意到吏部，你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回到自己的书房，李师沆仔细地回想着这顿晚餐的一切，他明白范淑泰最后的话才是这次晚餐的目的。这些晚宴就是一次利益的交换，自己只有满足范淑泰的要求，他才会弹劾晏春鸣，最终，李师沆还是有了决断，与其被晏春鸣盯着，倒不如与范淑泰合作，如果史可镜也却是可用之人，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他也不介意这次的合作。

第二天，李师沆安排了一次与史可镜的会面。他发现史可镜确实有才华，不是古板之人，他决定在适当的时候，把史可镜弄到吏部，先给范淑泰投下自己的诚意。

同时，范淑泰也在积极搜罗晏春鸣的证据，他不想呈给皇上的奏章言之无物，然而范淑泰所呈报的内容确都是在罗彦的授意下所为，这些内容都不会从根本上影响晏春鸣在朝中的位置，这并不是罗彦不想借助这次机会攻讦晏春鸣，而是罗彦认为晏春鸣还不算太离谱的官员，最少他敢于揭开选拔官员时，中间存在的问题。

一切都在罗彦的计划中逐步推进，他每天仍然紧盯着自己手中的差事，减少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失误。这中间由于督师王象乾因老体弱而离职，罗彦也多次被召入宫中被崇祯垂询三边政策，罗彦的依然建议崇祯先暂时对插汉等部落做暂时的安抚，整备三边将士，待明年麦收之后，选用精兵对关外经常骚扰边关的部落做一次痛击，以扬朝廷之威。

转眼已入十月，李师沆趁着御史黄昌弹劾吏部尚书王永光之际，顺利把史可镜安排到吏部授所正一职，范淑泰对晏春鸣的弹劾也已罚奉半年而结束。

罗彦的初步布局已经实现，吴甘来、范景文也到任有两个月了，罗彦就想忽悠崇祯到外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