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诡事录-宋琼枝12
姜威此刻正站在窗前,凝视着远处渐渐沉寂的街巷,心中却翻涌着波澜。得知琼枝已至,他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转身,对身旁候命的映梅轻声吩咐:“去,请琼枝娘子直接来此,就说我有紧急案情需与她详谈。”
映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也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应声而去。不多时,她便领着一位身着淡蓝衣裙,面容温婉却又不失坚韧的女子步入西厅。此人正是琼枝。
“见过县尉大人。”琼枝步入厅中,轻盈地行了一礼,声音柔和却坚定,如同春日里初绽的兰花,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姜威快步上前,亲自扶起琼枝,温言道:“琼枝娘子,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多礼。请坐,我有关于那晚你与王毅相遇的详情,还需你细细道来。”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也藏着对弱者的关怀与尊重。
琼枝感激地看了姜威一眼,缓缓坐下,双手轻轻交叠于膝上,开始细细回忆起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自她林家后门悄然而至,月色朦胧之下,一抹不寻常的身影悄然自阴影中溜出,正是王毅,其行踪鬼祟,她紧随着王毅的步伐,穿过曲折小巷,擒住王毅后又和王毅的谈话都告诉姜威。
姜威听完后,轻声细语,向琼枝道出了另一番调查所得:“我亲赴李家村,探访了李翠柳。据她所言,那晚她因病而未曾踏出林家半步,同室的丫鬟亦能为其作证。我亲眼所见,她面色苍白,言语间气若游丝,显是病体沉重。如此看来,她似乎并不具备作案的条件与动机,应当能排除其是杀害王毅的嫌犯。”
言罢,室内陷入一片沉寂,两人各怀心事,却都明白,这错综复杂的案情背后,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与真相,等待着他们一一揭开。
琼枝轻启朱唇,语带疑惑:“若非翠柳所为,这背后之人,又能是谁呢?县尉大人,可曾探得王毅生前有何宿怨之人?”
姜威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眉宇间锁着几分不解:“我已遣耆长前往林家细查,据林家上下所言,王毅生前性情温厚,待人以诚,未曾听闻与人结怨,故而仇家之说,似是无稽之谈。”
琼枝闻言,秀眉微蹙,沉吟道:“既无仇怨纠葛,莫非真是那贪念作祟,为财所驱,不惜痛下杀手?”
姜威沉吟片刻,目光深邃:“此路虽不可全然排除,然那致命之伤,其位置之微妙,却令人心生疑窦……此事背后,或许还藏着更为复杂的隐情。”
琼枝心中蓦地闪过一抹疑虑,她急切地望向姜威,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县尉大人,我忽忆一事,烦请细查——那死者肩头的伤痕,仵作可已确凿无疑地判定为致命之伤?再者,其周身是否还隐匿着其他伤痕?亦或,此事另有蹊跷,他并非生前遭刃,而是毙命之后才被利刃所侵?”
姜威闻言,神色一凛,霍然起身,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之气:“此言有理,真相不容丝毫含糊。即刻传令,再次召集仵作,于县衙之内,重开验尸之序,务必查清每一个细节,还死者一个公道!”
随即,他吩咐手下速速前往,将仵作紧急召回。
夕阳如血,洒在验尸房内,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出一位中年男子的坚毅轮廓。此人便是郑辉,一位年约三四十岁,是深县中颇有名气的仵作。他身着粗布衣裳,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因长年累月与生死打交道而磨砺出的粗糙双手。
琼枝目光掠过那人影,轻轻颔首示意,随后,郑辉迎上了姜威的目光,带着一丝不解问道:“县尉大人,此人不是已经细验过了吗?怎的又要劳烦您亲自过问,再行勘验一番?”
姜威神色凝重,缓缓言道:“本官心中存疑,那刀痕之下,或许隐藏着更为错综复杂的真相。我疑心,那显眼的刀伤,并非夺人性命的唯一元凶。”
郑辉闻言,神色一凛,随即恭敬应道:“既如此,属下这便再行细致勘验,定不辜负大人所托。”言罢,他转身步入那即将揭开更多秘密的现场,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而慎重。
郑辉走到王毅的尸体旁,神情专注而凝重。他先是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与即将展开的工作进行某种仪式性的对话,随后缓缓睁开眼,目光如炬,瞬间穿透了周遭的昏暗与沉寂。
他轻手轻脚地解开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对死者的尊重与敬畏。随着布料的滑落,一具面容安详却已失去生机的身躯映入眼帘。郑辉的目光在尸体上仔细巡睃,从每一寸肌肤到细微的伤痕,都不放过任何可能隐藏真相的线索。
“先从伤口入手,观其形态,辨其凶器……”他一边低声自语,一边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开始了他那既神秘又严谨的验尸过程。
最终,郑辉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托起了王毅的头部,他的手指在发丝间缓缓游走,最终定格在后脑勺那片隐秘之地。轻轻一捻,一根细若游丝的银针,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寒光,被他稳稳地抽离而出。
“县尉大人,看来是我上次验尸时有所遗漏,这枚银针的发现,或许正是解开王毅死因的关键所在。”王毅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他将那枚银针小心翼翼地放置于托盘之上,随即递给了姜威,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姜威接过银针,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这细微之物,直视其背后的真相。“若王毅之死确与这银针相关,那么,真正的凶手,或许还隐匿于暗处,等待着我们一一揭开其面纱。”他的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决心。
一旁,琼枝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根银针,思绪万千。片刻之后,她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书卷气与睿智:“郑仵作,我曾在书中看到,人生前和死后被刀子捅过的伤口会不一致,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