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诡事录-宋琼枝40
屋外,北风肆虐,如刀割般穿透每一寸空间,带着刺骨的寒意呼啸而过,而屋内,却是另一番温馨景象,炉火跳跃,暖意融融,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严寒。宋琼枝刚为一位夫人细心诊治完毕,正亲自送她至门槛边,两人言笑晏晏,画面温馨和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入了医馆,为首的女子面容尖酸,眉宇间满是戾气,一进门便不顾形象地大声叫嚣,指控宋琼枝害死了她的婆母。
宋琼枝闻言,面色未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先是以她那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安抚了馆内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慌乱的客人,随后,她转过身,目光平静而深邃地望向那位吴夫人。
“吴夫人,医者父母心,我岂能不知病患之苦?您婆母之疾,实乃心病所致,需静心调养,最忌惊吓。我曾多次叮嘱,需家人细心看护,避免一切可能引发情绪波动之事。然而,如今却闻噩耗,实非我愿。您若真要追究,也该反思是否尽到了照料之责,而非一味将责任推诿于他人。”宋琼枝的话语,字字清晰,句句在理,既不失温婉,又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连外面的风声似乎都小了几分,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对峙吸引,目光在宋琼枝与吴夫人之间游移,各自心中暗自思量。而宋琼枝,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与淡然,仿佛无论外界如何喧嚣,都无法动摇她内心的那份坚持与信念。
吴夫人悲怆欲绝,不顾形象地坐倒在地,泪水与哀嚎交织,声声控诉宋琼枝医术不精,害人性命。医馆外,人群如潮水般汇聚,议论纷纷,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添上了几分凝重与不安。
宋琼枝心中暗自诧异,这几日来,寻衅滋事之人似乎格外频繁,正欲细思其中缘由,眼波流转间,一抹熟悉的身影悄然映入眼帘,瞬间,一切疑惑豁然开朗。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高声呼唤道:“于大夫,久违了!既是故人,何必藏头露尾?何不光明正大地进来一叙?”
言罢,一位年约四旬,体态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自人群中缓缓步出,正是昔日与宋琼枝多有往来的于大夫,他本是“于是医馆”的主人,两人间曾有过不少交情,毕竟昔日宋琼枝身为采药女,采的草药悉数卖给了于大夫。
于大夫缓缓踱步而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唏嘘:“我早先便断言,医道之路,非你所属。你看,这不,一着不慎,竟至如此境地,令人扼腕。”
话音未落,一旁的吴夫人再次泣不成声,悲恸之声穿透了周遭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为之沉重。
宋琼枝目光坚定,望向于大夫,言语间满是敬重与遗憾交织的复杂情感:“于大夫,我视您为长辈,更感念您多年间对我所采药草的青睐与扶持,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然而,医者父母心,本当悬壶济世,以患者安危为重,而非暗藏机锋,行那算计之事。您此举,实非我所愿见。”
此言一出,四周观者虽面露困惑,不明就里,但于大夫心中却如明镜般透亮。他深知,近日的种种风波,皆是自己一手策划,意在打压这位后起之秀,却未曾料到,会引得宋琼枝如此直言不讳的指责,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微妙的对峙之中。
“宋琼枝,你治死了人,竟还能如此淡然自若,口口声声自称医者,简直是玷污了这神圣之名!”于大夫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宋琼枝的心头。他的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不解,仿佛眼前的这位女子,一夜之间变得陌生而遥远。
宋琼枝轻轻叹了口气,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坚定。她缓缓起身,烛火在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与坚韧。“于大夫,您医术之精湛,琼枝向来是打心眼里佩服的。但您可知,医术之道,不仅在于治愈疾病,更在于解救苍生之苦?”她的话语轻柔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饱含深情。
“您看我这医馆,虽不及您那高门大户般富丽堂皇,却日日门庭若市。您以为,这些衣衫褴褛、面带愁容的百姓,真的是贪图便宜而来吗?非也。他们之中,多是家徒四壁,无力承担您那高昂的诊金之人。在这片土地上,还有多少生命,正被疾病与贫困双重枷锁所困?”宋琼枝的声音渐渐高昂,她的双手紧握成拳,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我宋琼枝虽不才,却也愿以微薄之力,为这些苦难的灵魂带去一丝希望。我的医术或许无法与您相提并论,但我有一颗愿意为天下苍生尽力的心。若说妄为医者,那也是我自愿背负的罪名,只因我深知,医者父母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宋琼枝轻启朱唇,唤云香速去请来了经验老道的仵作郑辉。郑辉一番细察之后,沉声宣告,吴老夫人之逝,实为心疾骤发,非外物所致。此言一出,四周却并未因此而平息风波。
于大夫忽而冷笑,言辞犀利,直指宋琼枝与姜县尉之间关系匪浅,暗喻郑仵作恐也难逃其影响,公正之秤已然倾斜。此言一出,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围观者议论纷纷,不少人心照不宣,皆因往日里确有风言风语,道宋琼枝与姜威交情非同一般。
宋琼枝闻言,面不改色,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我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她语调平和却掷地有声,“吴老夫人确曾在我处求药数帖,然其病根在心,非药石可轻易根除。她的离世,乃惊吓之下心疾骤起,我虽痛心疾首,却也无法逆天改命。若有人执意要将此不幸归咎于我,我唯有苦笑以对,不知此中藏着何种曲解与偏见。”
一番话落,宋琼枝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清辉,她的坚韧与坦荡,在这纷扰之中更显难能可贵。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