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许广白颤颤巍巍,受暴露在外的双手皮肤皱褶斑驳,显然这几年在国外也没有过什么安生日子,若他当初选择老实本分的做杨家的会计,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个下场。“你杀了我,杀了我。”许广白爬到杨避瑾腿边,抱着他,神志不清的说。
与其交代出一切,他宁愿让真相永远的死在他的嘴巴里,若说出一切,那人的手段,许广白觉得,自己哪怕落到了杨避瑾的手中,那人也迟早会伸进魔爪,让自己生不如死,不如现在干脆来了个痛快。
许广白携款潜逃出国后,一直在那人手下效力,直到一年前做错了事,被赶了出来,才继续着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精神也面临着随时的崩溃。
“我的父母,那笔你带走的钱的下落,你最好交代清楚。”杨避瑾狠狠踹上许广白的胸口,让他硬生生咳出一口血来,索性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弄醒他。”杨避瑾冲着手下人说道。
“是。”来人将许广白从地上死猪般拖起,捆在木椅上,许广白逃亡路上浑身剐蹭的伤口此时有些依然结了疤痕,又硬生生地撕裂开,正往外涓涓冒着鲜血,a市正是隆冬,许广白没有厚厚的衣服保暖,加之一路受的折磨,此刻更是急速抽搐颤抖个不停。
一桶冰水从头浇灌,许广白连带着椅子一桶跳了起来:
“啊!!!!!!!!”
无异于伤口上撒盐,实在难受的狠。
“我没有,我没有拿钱…..”许广白的嘴终于被翘开,气若游丝的说道:
“公司的钱,我从来,从来没拿……”
杨避瑾冲到他面前问道:“谁?谁动了那笔钱?”
当年,有了许广白做的假账,加之公司的钱不翼而飞,前来讨债的债主逼疯了杨避瑾的父母,最终当杨避瑾再见他们时,已是天人永隔。
“我不知道,我只,只做了假账。”许广白说完这句话便脱力的晕了过去,私人医生来得及时,在此刻,杨避瑾自然还要留着许广白。
此刻天光大亮,宋茗叶昨晚再次迷迷糊糊的睡倒在了沙发上,接到了来自经纪人项阳的电话。
“喂,项阳?”项阳性子冷淡,别人多直接称呼其名。
“嗯,恭喜你得了第一。”项阳的声音平淡,倒是几分例行公事的意味。
“我真的得了第一?”从昨晚到现在,宋茗叶还未来得及打开手机看消息,没有看完后面的比赛就回去,本以为是第二能出道就可,第一,是意外之喜。
“对,”项阳在电话里再次肯定道:
“干毓翎第二,她今天会搬来和你住。”
听到干毓翎的名字,宋茗叶此刻没有过多的心力管她,只微微应了下来。
“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来公司。”项阳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连带着宋茗叶想要托他带给段小花的话也没来得及说。
算了,宋茗叶叹了口气,还是自己去医院好了。
翻看手里里的内容,昨晚辛夷,莫非还有曾经的室友都给自己发了祝贺信息,杨避瑾的信息来的稍迟,是在五分钟之前,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恭喜你出道。
宋茗叶成功出道,内心的压力也放轻了不少,终于能够将过去几个月的事情串了起来思索:
酒吧被砸,杨避瑾进了郑父公司,郑休宁出国假分手,自己参加比赛出道,董旭尘的纠缠……
一切表面看上去就像一团乱麻,但宋茗叶心中隐隐觉得,总有些事情快要水落石出,也总有些不清不楚的,纠缠在了他们的生命线上,撕扯不得。
f国永远是春天,气候温和,每天几乎都有着突如其来的小雨。
郑休宁撑着伞,走在古朴的街道上,每一个窗口都蔓延着花香,但在最深处的,却是记忆里那股最浓烈,难以冲淡的茶香。
铃声响起,郑休宁推开了一扇看似陈旧的门。
“有人在这么。”郑休宁用着f国的语言问道,无人应答,又换了曾经最最熟悉的语言问道:
“有人在么。”
“你来了。”不远处的小门打开,郑休宁弓着腰走了进去,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女子坐在轮椅上,郑休宁看的清楚,她双腿下的裤脚,空空荡荡。
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框,虽是看上去已有多年历史,但一尘不染,看的出主人的精心擦拭呵护。
相框里裱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女孩子对着照片,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转过身来,女子颧骨高挺,瘦的手上的静脉看得清晰。脸色泛黄,显出病态,说每一句话都好似用尽了力气:
“我终于,等到你了。”
郑休宁走近:“你认识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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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费力的想要推动轮椅,几下无力作罢,郑休宁站到了她的身后,将轮椅推到了屋顶天窗投过来的光影处,也许是好久没好好地晒过太阳,女子微抿着唇,露出祥和的样子。
“我叫何周,我从前和你母亲,算是认识。”
女子费力的端起桌子上的浓茶,沿着吸管喝了一口后猛地呛了几声。
郑休宁推开了茶杯:“茶就不必再喝了。”
何周望着茶杯,眼神里满是怀念:
“这个茶杯,还是我和你母亲一起做的,我们从前在一处学茶。”
郑休宁瞳孔微缩,母亲晏馨本是茶徒,去郑父的家乡采茶时坠入爱河,两人后来成为摆地摊的茶贩,趁着下海流生意大获成功,才有了今天的富贵满门,而母亲学茶,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后来晏馨结了婚,我来了f国教茶,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何周出神想起从前的日子,眉眼间露出怀念:“十年前,她来f国找我,我们一起,很开心。”
何周说完这句话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后来听说她出了车祸,我想要去见她最后一面,路上一样,出了车祸,我保住了命,只是腿没了”
母亲的车祸,看上去是个单纯的醉驾意外,可当时偏偏一切都发生在那个死角,越是理所当然,越会教人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