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局
变局
姜含章赶紧把手抽回,微微背过身去舒缓方才的一幕,湿漉漉的触感却蜿蜒着绕上了后背。
她揉搓着指尖,让湿润尽数快些消散。
她看的真切——沈云程眼中翻涌的渴望似燎原野火,那情欲之下却藏着赤子虔诚,像信徒在仰望他的神明。
“沈云程,你好大的胆子!”她话音未落,自己的耳垂先烧了起来,几番深呼吸后,才勉强压住狂跳的心脉。
“是。”沈云程喉结滚动,情潮翻涌之下,方才的放肆举动早将自己逼至悬崖边。
但他更知分寸,衣摆荡开一片暗涌时,他膝盖及地恭敬请罪,“属下认罚。”
可此刻请罪的姿态,反倒像一种更危险的进犯。
姜含章瞧着他的模样,忽然就泄了那口佯怒的气。
她见状单膝蹲下:“如实说来,这么些取巧撩拨的手段,沈大人是何时起对本宫存了妄念?”
沈云程擡头,看着自己的月亮降临人间赐予他温热,将清辉化作绕指柔。
他再也无法有半分隐瞒和不诚,他在心底囚禁多时的猛兽,此刻尽数化作温柔潮汐将他包裹。
“累月画地为牢,一息焚身破界!”
姜含章听着这十二个字,仿若箭中靶心。
“请殿下降罪。”沈云程低垂着头,以额抵地,姿态恭顺如待斩的囚徒。
“你的笔墨……”姜含章回过神来,指尖轻触便感受到了他瞬间绷紧的肌理,“都用在本宫身上了,这般僭越之罪,沈大人该如何赎?!”
姜含章说罢,不等沈云程再开口请罪,便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擡起头来。
指尖下的肌肤滚烫,她的眸光望进那双盛满渴求的眼睛。
下一瞬,一个轻如蝶翼的轻触便回落在他脸颊上。
唇瓣触及的瞬间,沈云程眸中焰色骤燃。
他呼吸间从此有了岁阳花的清甜,那是白日里她奔跑过旷野的气息。
姜含章亲完便想抽身——她心鼓如雷,就要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再待下去,怕是连耳尖都要烧透。
可还未离开半步,沈云程便猛地攥住她的衣袖,跪行一步将她拽回怀中。
他的手臂如铁铸般箍住她,声音却近乎虔诚。
“殿下是长在属下骨血中的花,若有一日属下让殿下不悦——”
他的掌心贴在她后心,像在让她触碰自己那簇为她疯长的荆棘。
“就让花枝碎骨,刺穿属下的胸膛;就让花刺倒生,扎透属下的心脏!”
夜风卷着碎月掠入房内,烛火忽地一颤。
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恍若两株共生连理的藤,根茎相绞,枝叶相覆。
更漏声里,那截红烛终于瘫软成泥,如同他们再难剥离的界限。
姜含章没试图挣开,分明是缠绵腻歪的情话,可从他口中说出,却像信徒立下的血誓。
字字烫进她耳中。
沈云程的声音近乎破碎,却不敢看她,只将额头抵在她袖口的金线凤纹上,沉水香随体温蒸腾,恍若神龛前的最后一炷香。
“殿下能不能答应我,若有一日殿下厌烦了…”他声音里带着将碎未碎的颤,“别赶我走,哪怕是像对待阿猫阿狗一样,把属下拴在殿下每日经过的回廊旁,让属下……远远望一眼殿下的衣角也好。”
姜含章的心口蓦地一阵刺痛。
沈云程像是主动递来一把利刃,刀刃却抵在他自己的咽喉上。
“不会的。”姜含章捧起他的脸,指尖蹭过那泛红的眼尾,“本宫不会如此作践自己的心意。”
她掌心沾到他睫毛的潮湿,像接住了一整个雨季的晨露。
翌日晌午,姜含章正在书房批阅因春行积攒的奏章,恍惚间便听闻院中传来花影被踏碎的声响。
“章儿,快让母后看看——”
姜含章朱笔未搁,之露已慌慌张张掀帘而入,报太后与陛下同时亲临。
她刚迎了出来,便被一双染着丹蔻的手紧紧攥住,太后指尖微凉,目光如惊弓之鸟在她周身打量,“伤着哪儿了?御医呢!”
“儿臣不好,让母后担心了。”姜含章本无意让遇刺的消息传回宫里,无用,只会徒增牵挂。
只是风声岂能遮掩?
她原打算晚些入宫问安,未料母后与皇兄竟先亲至。
“母后且宽心,有惊无险,本想晚些时候去给母后问安,倒劳烦母后和皇兄亲来了。”
姜含章反握住太后颤抖的手,温声宽慰,“不过是场闹剧,江夜他们已在清查。”
鎏金香炉吐出青烟,她将太后引入内室,却未察觉姜含清并未于侧随行,“不过横竖也吐不出新花样来。”
尽管姜含章只说没事,太后却执意召来随行御医仔细检查。
“朕交待过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