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尽管在进入病房之前,黎昭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他走进去、真正亲眼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欧阳珮时，他的心还是结结实实的痛了一下。
欧阳珮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雪白的绷带，身上插满了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
他费力地偏过头,饱含期待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很显然是在等待黎昭。
欧阳珮的脸色苍白的如同纸张,没有一丝气血，看上去憔悴、脆弱的让人心疼。
但他的眼睛却又明亮、丰盈、充满期待,并且在看到黎昭靠近的瞬间,那双眼睛里又明显加入了期盼和雀跃。
“……”
黎昭见过欧阳珮各种各样的样子,意气风发的、撒娇耍赖的、争抢斗狠的,但唯独没有像现在这样、虚弱又伤痕累累的。
一种油然而生的怜爱和心疼自心底升起，根本由不得黎昭抗拒，就已经疯狂地袭遍了他的全身。
“哥哥……”欧阳珮声音嘶哑地开了口。
黎昭深吸口气,来的欧阳珮的病床边坐了下来，他抿了抿唇，尽量沉静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样？”
“不太好,”欧阳珮撒娇着说,“头被撞破了、缝了十几针，肋骨也有几根开裂,内脏也有几处地方出血……”
看着欧阳珮虚弱的模样,黎昭心疼的要命,恨不能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换成他自己。
“车祸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在洛城的时候也有一次，”黎昭深吸口气，问出了自己心中萦绕已久的疑惑,“还有这一次，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欧阳珮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懵懂神情，软着声音撒娇道，“哥哥，我现在浑身都好疼好疼，你能不能先多关心我一下、晚点再拷问我？”
“……”黎昭一怔，再开口时语气不由缓和了许多，“我没有拷问你，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明白，”欧阳珮立刻善解人意地说，“你有权利知道一切，但是我现在，咳咳、咳咳咳……”
欧阳珮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俊美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露出痛苦的表情。
黎昭的心也跟着被攥紧了一样疼痛起来，他赶紧站起来，伸手想要帮欧阳珮拍拍后背、顺顺气，但手刚伸出一半又担心自己的动作会伤害到欧阳珮，便只能硬生生地止住，然后有些焦急地问，“你怎么样？我叫医生来吧，你躺好，别乱动……”
“咳咳、不要、叫医生……咳咳，我想和哥哥单独、咳咳……”
尽管已经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欧阳珮还是坚持着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想要和黎昭独处。
但黎昭哪能不顾欧阳珮的健康，只好一边安慰他、一边按下了病床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护士们很快涌入了病房，七手八脚地挤到床前，把黎昭给挤了出去。
黎昭也是怕耽误事情，很自觉地又自己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两米开外的空地处焦急又紧张地往里张望。
他看到，欧阳珮面容痛苦、呼吸困难，医生忙着给他听诊、又大声向护士交代了什么，然后护士手脚麻利地来到床头，扯过一个仪器的复杂管线，就开始往欧阳珮的身上贴。
黎昭呆呆地看着，突然就有种不敢置信的恍惚感，他还是无法相信，那么明媚高大的欧阳珮居然会病弱地躺在病床上，被痛苦折磨的大叫。
“这位先生，先生！”一个小护士急切地叫着黎昭，“病人状况不太好，我们要开始抢救了，请您回避一下！”
黎昭如梦初醒，这才磕磕绊绊地答应，“好、那我、出去。”
病房外，一大群黑衣男子沉默且有序地在外面等着，猛一看还挺有压迫感。
黎昭走出门，看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一眼，然后自己找靠近手术室门口、能第一时间看到手术室大门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些黑衣男子看黎昭一副魂不守舍的鬼样子，心里大概都知道欧阳珮的情况不会很好，但碍于不熟，一时也还没有人上前询问。
枯坐了一会儿，终于有一名黑衣男子上前，在黎昭身边坐了下来。
黎昭偏头扫了一眼，发现这人就是车祸发生时在现场让另一个人报警、然后说自己留下来处理事故的那个人。
目光对上，黑衣男子咧嘴一笑，自我介绍道，“黎先生您好，我是小欧总的安保主管，您可以叫我阿坤。”
黎昭此时还在心烦意乱，没什么心情跟陌生人寒暄，便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那个、小欧总情况怎么样了？刚刚只有您进病房了，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黎昭不愿回想欧阳珮痛苦的样子，但也不能不回答，便只好简明扼要地把情况概括了一下。
阿坤皱着眉听完，拿出了手机，看样子是要跟谁打电话汇报。
黎昭看着阿坤，突然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在宣城？”
“？因为老大在啊。”阿坤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我的意思是，他、为什么会来宣城。”
“这个……”阿坤终于听懂了黎昭的弦外之音，面露为难，“您还是自己去问老大吧。”
“我问了，但他现在的情况，能跟我说清楚吗。”黎昭叹了口气，“而且，看他伤的那么重，也不好直接问他，我想让他安心养伤。”
黎昭说的真诚，阿坤露出纠结的神色，看起来很想告诉黎昭、但又害怕会被欧阳珮事后算账的样子。
见阿坤实在纠结，黎昭也没有强人所难，只是说，“如果你不方便说就算了，等他醒了我再问他吧。”
阿坤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深吸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破釜沉舟地说：“好！那我告诉你！”
黎昭被阿坤突然抬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但能知道真相毕竟是好事，于是他道了谢，静静地听着。
“其实在洛城的时候，额，老大就派人保护您了。因为公司权利争夺的事儿，老大不是赢了、当上执行总裁了吗，所以对家就……”
阿坤口中的对家，想来就是老齐总发妻一家。黎昭虽然离这些争权夺利的世界很远，但身在公司里、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苏墨这种百事通，所以这些事情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些耳闻的。
只不过，这种争夺的激烈程度，似乎远远超过黎昭的想象。
“总之，小欧总身上最有机可乘、让对家可以大做文章的点，就是黎先生您，所以对家就派了人、对您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