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是硫酸……”
不远处,一个负责制服齐衡的黑衣保镖抬起头，望着黎昭这边的众人，声音发颤地说道。
硫酸？
黎昭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便是焦急和害怕，他抱着已经昏过去的欧阳珮,小心地查看起后背。
果然，就看到几乎一整片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酸腐蚀掉了,有些地方露着已经被烫烂的皮肉、有些地方则红的吓人。
并且此时此刻，那些酸还滋滋的冒着气,一副继续往深处腐蚀的样子。
黎昭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难受的无法呼吸,眼眶也酸涩异常,好像随时都会有不争气的泪水从里面滑出。
“昭昭，你别急，”苏墨走过来,抓住黎昭的手臂，声音有些发颤，“我们刚刚已经报过警了,警察和救护车马上就到。”
“嗯。”黎昭的声音也有些发抖,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有水吗？谁有水！”
苏墨愣了片刻，随即立刻明白了黎昭的意图,他赶忙起身拿来了同事们的几个水杯,递到黎昭手里。
“给！快给他冲冲！”
“嗯。”黎昭叫来一个黑衣保镖和苏墨一起扶着欧阳珮,然后自己颤抖着手将搜集到的水倒在欧阳珮的后背上，帮他稀释硫酸。
葛主任也渐渐回过神来，他指挥着其他同事到最近的车里搬来了几提矿泉水,然后通通拧开瓶盖摆到黎昭手边、方便他用。
救护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有序地将欧阳珮抬上了担架。
警察也到达了现场，带走了已经几近疯狂的齐衡。
在黎昭的要求下，他上了救护车和欧阳珮一起去往医院，直到医护人员在救护车上给欧阳珮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黎昭才终于松了口气，有闲心去关注齐衡那边。
他看到，齐衡被两名警察押着，一副癫狂不已、神经错乱的疯子样，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地咒骂着，并且在发现自己看他之后、立刻充满怨毒地看向黎昭，发了疯一样地要冲过来，却被身旁的两名警察死死按住。
救护车很快抵达了医院，欧阳珮被推进急诊室，黎昭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内心惶惶又茫然。
为什么印象里欧阳珮最近总是进医院，而且每次搞得一身伤又多多少少与自己有点关系……
黎昭脑子里不可遏制地循环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想到欧阳珮扑过来挡开自己的画面，就忍不住眼圈发烫。
等了一会儿，阿坤和几个保镖兄弟一起到了医院，他们给黎昭带了些吃的喝的，又在阿坤的指挥下帮欧阳珮办理了住院手续。
阿坤坐在黎昭身边，劝黎昭去做个检查、或者回去休息，说自己会在医院守着，但却被黎昭直接拒绝了。
“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黎昭语气淡然，但又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阿坤见黎昭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多劝，只是闷声坐在一旁，轻轻地叹气。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黎昭的腿都有点坐麻了。
但对欧阳珮状况的担忧此时胜过了一切，他利索地站起来，两步冲到医生面前，焦急地问，“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摘掉口罩，长出了口气道，“病人没有生命危险，这点家属可以放心，但是因为硫酸腐蚀皮肤的面积比较大，再加上衣物被腐蚀的也比较严重，所以这次手术我们主要做了清创和伤口处理，后期肯定是要植皮的，他这个面积的情况，可能还要分成两三次手术才能做完。”
黎昭心里堵得厉害，虽然欧阳珮没有生命危险，但听着医生的讲述，就会知道欧阳珮要经历多么大的痛苦。
医生大概是看出了黎昭的心思，便放缓了声音宽慰道，“这种烧伤病人确实会承受比较大的痛苦，但最终都是可以恢复的，只不过需要时间，和家人的关怀、陪伴，所以在这种时候家属们一定首先要稳住自己的心态，才能帮助病人渡过难关。”
黎昭深吸口气，点了点头，“我明白，谢谢医生。”
“嗯。病人现在已经醒了，镇静剂的药效还在，所以可能会有点犯迷糊，等送回病房之后家属就可以进行陪护了，但是要注意保持安静。”
“好。”
阿坤为欧阳珮办理的是一个套间的病房，面积很大，是整间医院里最豪华的房间了。
除了内外两室都有一张一米五的床之外，还自带独立卫生间、淋浴间、电视、网络，甚至还有简单的厨房操作台。
跟着阿坤走进病房的时候，黎昭甚至有种自己走进了一个出租屋而非病房的错觉。
“黎先生，那我就先出去了。”
刚一进门，阿坤就小声地说了句，然后还不等黎昭做出反应，就已经很眼疾手快地退出了病房。
等黎昭反应过来想要叫住他的时候，阿坤已经走出了病房，并且还随手关上了门。
“……”
回过头，黎昭看到欧阳珮整个人趴在病床上，头歪在另一侧，身体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他的背上被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黎昭只看了一眼就难受的不行，他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欧阳珮趴在枕头上，脸侧向窗口的方向，双眼紧闭。这样的他看起来苍白、虚弱，双颊都有些凹陷、明显是瘦了不少。
黎昭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他不禁想到第一次和欧阳珮见面时的光景，那时、那样的欧阳珮，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好看到一直以来对外貌不甚在意的黎昭都忍不住一脚踏进了一见钟情的漩涡里。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事业成功、成熟稳重、生活平静，除了没有对象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短板。
可是现在呢，自己大着肚子站在医院里，而曾经美的好似天仙的欧阳珮现在似乎比好不到哪儿去，他闭着眼睛趴在床上，满背是伤，更别提就在不久前他还为了救自己出车祸受的那些伤……
细想起来，好像自从自己跟欧阳珮提了分手之后，他就总是在受伤，各种大大小小的伤，直到今天，躺在床上，虚弱的、易折的、让人心碎的……
所以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让两个原本都好端端的人变成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而且最可怕的，是明明都知道这东西会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但却还是忍不住趋之若鹜地靠近、品尝。
有湿润的液体涌上黎昭的眼眶，他刚要抬手去擦，趴在病床上的欧阳珮突然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
“……”